曼陀山庄,位于江南西道十九州内的宣州秋浦郡境内,于新历三年由庄主石岳建立。在黑白两道历经百年沉浮,如今在宣州多少也叫得上名号。
单论收钱办事这个行当,在宣州没有人能比曼陀山庄更懂。
坊间更是传言神秘的庄主石岳极有可能已经凝练出了胸中五气,只差一步就能从练气境跨入炼神境。
对此,曼陀山庄内部人士包括石岳本人都没有出面否认过,但也没有公开承认过。
只不过,曾有完整凝练出了胸中五气的练气巅峰强者想要强闯曼陀山庄,最后却再也没有走出过山庄大门。
那是奠定了曼陀山庄在宣州境内地位的一次事件。自那以后,曼陀山庄的强大方才深入人心。
“完整凝练出了胸中五气的强者都走不出去?”
曼陀山庄地下监牢内,自昏睡中醒来的白衣少年闻言不由得挑起了高低眉作讶异状,心有戚戚道:“真的假的?”
“你我同在此处被囚禁,有什么骗你的必要吗?”
白衣少年所在监牢的对面,一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逐渐不耐烦——
下一刻,兴许是因为说话过于用力的缘故,男人不由得闷哼一声,穿过他琵琶骨的锁链随着其身体的抖动而晃荡得叮当作响。
殷红的鲜血碎在了满是污秽的青砖地表之上,看得晏清眉头紧锁。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明明记得自己之前还躺在院子里闭目养神,为晚上的跑路行动养精蓄锐,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就腾地方了?
从浔阳郡到了秋浦郡,这都跨州了。
这个什么鬼曼陀山庄又是什么东西?
他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在今天之前他甚至连宣州都没来过,这个根在宣州的曼陀山庄又什么要抓他?
想到这里,晏清不由得抬头打量了周遭这糟糕的环境。自己所在的牢房还好点,应该是他刚被关进来不久的缘故,不算太肮脏。
可他正对面那位被穿了琵琶骨的中年男子所在的牢房不仅很脏,还很臭。
金属打造的柱式牢门摸起来冰凉彻骨,连个窗户都没有的地方完全可以说是暗无天日。如果不是隔开两边牢房的过道上还燃着烛火,恐怕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晏清百思不得其解。
“敢问前辈——”
“不用白费气力想着逃出生天了,你既然见到了我,那也就意味着绝无生还可能。”
耳畔有蚊蝇振翅嗡嗡作响的中年男人闭目浅声道:“三十年来,你是第一个被关到这里的。而我的存在,是石岳决计不敢对外公开的。”
晏清脸上神色变化不定:“前辈,莫非您就是那位昔日强闯曼陀山庄的练气巅峰强者?”
“他是来救我的,最后死了,死在了我的面前。”
“……小子晏清,字礼行,江州浔阳郡人士。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江州人士?”
听到自报家门的中年男人终于睁开了双眼——空洞的眼眶吓得盘腿坐在地上的晏清下意识攥紧了双拳,心猛地跳动了数下。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都忘不掉这场面了。
摇曳的烛火映照下,没有黑白分明的瞳孔,有的只是已经生腐的烂肉。干涸了不知道多久的血液凝固在眼眶内壁四周,分外骇人。
“你在害怕。”男人没有眼珠,却仿佛亲眼目睹了晏清的失态。
“是的。”
咽了口唾沫的晏清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了,这不丢人。
被穿了琵琶骨不说,连眼珠子都被人挖去了,这耸人听闻的场面往日里他只在各种志怪书籍上看到过。
这居然都还能活下来……
自己这是得罪了谁,居然和来头这么强的人物关在一起?
他仔细想了想,那些觊觎着自己的女人里,身份最为强势的有且仅有一个——武门的张倩,诨号张寡妇。
这是打算得不到就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