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之死不能公之于众,这是她沈玉凝和白禹达成的共识。
在埋葬了哥哥的骨灰之后,她回武林盟的路上一直在想以后该怎么办,哥哥是整个武林的信仰,若他的死公之于众,武林盟将成为一盘散沙。
若是连哥哥都死了,谁又有把握为他报仇?
她当时甚至想过向纪辛元求助,但这无疑要将他也拉入这危险境地。
直到回到武林盟,见到了神医墨茴,她才毅然决定要女扮男装,以武林盟主的身份继续续写哥哥的传奇,并借此探查杀害哥哥的凶手。
白禹本就反对,但她要入江湖之时,还是毫不犹豫的跟了过来。
“和我一开始想的不一样,”白禹喃喃说道:“我以为在武林大会上就能找到凶手,但是没有,我以为去了魔宫就能大获全胜,还是没有!我以为真相在君北,我们如今来了,还是一无所获。盟主,咱们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但我们也并非全无收获,”沈玉凝掰着手指头道:“你看,我们起码知道《先帝遗册到底是什么了,也知道大慈大悲宫只是一个障眼法,还有江不沉纪筎他们,不都露出了自己的嘴脸?”
“那剑仙前辈呢?还有翠微山的童掌门,还有那些死于非命的各派弟子,包括现在正被围困的各门各派,他们岂不也是无辜。”
“若我不追查此事,他们就能免于一死?江湖上就能风平浪静?”
白禹垂着头不说话,沈玉凝无奈起身,将被褥裹在他的身上。
“我既将你带出来,就肯定会对你负责,我起码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你死在我之前。”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再看看自己的动作,像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白禹依旧还在赌气:“属下只希望盟主能好好的,平安无虞,江湖上的事情自有江湖上的解决办法,你一个与江湖无关的女子,不该涉险入内。”
“我怎么就和江湖无关?我爹是盟主,我哥是盟主,如今你也叫我一声盟主,这些事肯定与我有关。”
白禹摇头,固执己见:“不,无关。”
见自己说服不了他,沈玉凝只得妥协:“也罢,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你肯定也累了,若你要走,我不拦着。”
“属下什么时候想走了!属下就算要走也要带着盟主一起走!”
“那你不想走你说这些话伤我的心?”
“属下怎么不对别人说这些话,难道盟主就不明白?”
“明白明白!”沈玉凝气的磨后槽牙:“那日后我保不齐还要做出惹你生气的事来。”
“今日,我生气,不单单是因为盟主偷偷离开没告诉属下。”
沈玉凝不解看他:“那是因为什么?”
“那小包子叫您娘,叫的挺顺口啊!”
后者郁卒,腾的站起身道:“方才姓孟的质问过一遍了,你又来!我话撂在这,他想叫就叫,我也不吃亏,我和孟棠之间的事与他儿子无关,我与小包子是当真投缘,仅此而已!”
白禹的情绪原本稍微有些缓和,听闻此言又脸色一僵:“那若是孟棠趁机要对你不轨,真要娶你当那小子的后娘呢!”
“我求嫁的可能都比他想娶的可能大!”
白禹惊了一跳,双目圆睁。
沈玉凝亦是一惊:“你不会以为是真的吧!我,我说笑的,我没有想去嫁他!”
无论这话是不是说笑,白禹受到的打击显然不小。
“盟主,您应该清醒一点,您在他眼里,只是个亡妻的替身,若非如此,您甚至连个猫猫狗狗都不算!”
“过分了啊!”沈玉凝没好气道:“你家盟主我
连猫猫狗狗都不如吗,快起来,给你带的菜都凉了!”
将人从床上拖下来,她又去隔壁唤石容来一起喝酒,石容早就拎着食盒等在外头了。
西北王府的晚饭送的是秫米粥、白面馒头,并三个小菜和一壶小酒,和沈玉凝带来的这两个菜拼成一桌。
沈玉凝道:“白禹,上次的花生还没吃完吧?”
白禹道:“吃完了。”
“咦?你柜子里什么?”
白禹一掌气劲推过去,猛的将柜子关了个结实,正色道:“真的吃完了。”
“……”
三个人,一小壶酒,一人顶多分个三盅,这顿饭吃的很是沉默。
等吃饱喝足,白禹又将沈玉凝送了回去,在她房门口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告辞。
沈盟主看着他高大而又佝偻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怎么有种孩子突然长大了的感觉,有心事了?
推门进去,小包子正一人托腮坐在桌前发呆。
她不解:“颂月不在?”
“唉……我让他回去休息了,他整日为我提心吊胆也很辛苦。”
呵,这一个也长大了不成。
“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小包子扭头看她,小脸上满是闷闷不乐:“爹爹还在生我的气,都没跟我一起吃饭。”
沈玉凝伸了个懒腰:“亲父子哪有隔夜仇,明天就好了。”
“万一明天不好呢?”
“相信我,肯定好。”
“好吧……”
话虽如是说的,但直到沈玉凝梳理了一遍《先帝遗册的内容,又盘点了一番自己的包裹,最后收拾床铺准备睡觉了,那小包子还是一直坐在那伤心,甚至小手指还在桌子上抠了半天,硬生生抠掉一块生漆!
她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将孩子抱进怀里:“还在难过?”
“爹爹一定很生我的气……他一定再也不想对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