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踏上南下归途,为了不引人注意,小马和小王带着八百金甲军便服乘船南下,他们则依旧骑马走陆路。
老君河虽横穿南北,但江南的老君河远不如君北的宽阔,只因一过京城,老君河便分出数条支流,主道改向东去,直奔大海。
一条改为芙蓉河,贯穿京城,只余两三条支流散向南方各处。
这次沈玉凝和金甲卫约好了,让他们沿着主道向东,在淮邦旧地的入海口会和,那是情义帮的地盘。
金甲卫乘船要拐弯,他们骑马则有直行的官道,到的时间大差不离。
快马加鞭连续奔波了两日,本以为小包子会受不住,但他每日依旧生龙活虎,偶尔停下歇脚的时候还能跑来跑去,精神头比谁都强!
孟棠几次斥他不要贪玩,结果次次都被沈玉凝拦下。
于是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自己一手教出来,端方持谨,规行矩步的孩子一会上山,一会下水,一会要爬树,一会要挖泥。
甚至不知从哪里捡到一条蛇蜕举着过来找他:“爹爹!爹爹!娘亲说你可喜欢这个了,送给你!”
孟宗主一根树枝射出去,在那蛇蜕还没近身之前就将其远远钉在了树梢上!
与此同时,他的脸上血色全无,几欲作呕!
而他儿子却还要一脸无辜的问他:“爹爹不喜欢吗?为什么啊?对了,这是什么东西啊爹爹?”
孟棠怒吼:“沈玉凝!”
“在!孟宗主叫我何事!”始作俑者故意站的远远的冲他招手。
“你就不能教他点正经的东西!”
“不是我不肯教啊,是我也不认识这东西,这才让他来问你呢,小包子,你爹告诉你了吗?”
小包子摇头,又大声回应她:“爹爹给我丢掉了!”
“哎呀,太可惜了,我再找找,看看这边还有没有!”
“好!”
小家伙撒欢一般跟着去了,二人煞有介事的在草丛里翻找。
孟宗主瞥一眼树梢上的蛇皮,险些再吐出来。
这个沈玉凝,她就是故意的!
这种不修边幅的人怎么可能是娇娇!
所以,当儿子又举着第二条蛇蜕来找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想去坐船了,他宁愿和那些金甲卫混住在一起也不想再和这两个人上路了!
这两条蛇蜕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很大,以至于未来几天行走在路上,他几次都把石头树枝认成了蛇,心头发紧,冷汗涔涔。
不过好在随着离大海越来越近,这视野也越来越开阔,那些茂密的树林草丛也逐渐少了起来。
晚间,几个人靠着山石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夜宿。
吟风将带着的馕饼架在篝火上烤软,白禹则打了两只野鸡和颂月收拾干净,包上宽大的蒲叶,埋在土里要将其闷熟。
白禹有些心不在焉的看向沈玉凝,她似是累了,下马后伸了个懒腰,用溪水洗了把脸就靠着石头闭上了眼睛。
起风了,去马褡裢里翻出那件衔月宗的斗篷要给她披在身上,结果却见孟临宵先一步将自己的外氅盖了上去。
顿了顿,他又将斗篷塞回褡裢里。
“宗主,先吃块饼。”吟风把馕饼递给他,又招呼白禹,给了他一块。
不忘打趣他:“还以为你要留着肚子吃鸡呢,今天竟然乖乖吃饼了。”
白禹冷哼了一声:“鸡留给我家盟主吃。”
众人这才又看向沈盟主,她似乎已经睡熟,身子歪着,一手抱在胸前,一手垂在地上,篝火的光影在她脸颊上跳动,影影绰绰的。
“爹爹,”
小包子小声问他:“娘亲这几天是不是累坏了?”
“嗯。”孟棠掰了小块的饼塞儿子嘴里:“休息的时候也没好好休息,还要陪着你胡闹。”
小家伙吐吐舌头,顺势窝进他的怀里:“那以后爹爹陪我玩吧,娘亲就不辛苦啦。”
后者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以一种怎样亲密的姿势抱着儿子。
小家伙的眼睛大大的,映着漫天星子和那一堆篝火,这几日被风沙磨砺出来的脸蛋还红扑扑的,离他那么近。
虽然以前也抱过,但和现在的感觉是不一样。
此时的儿子,既不胆怯,也不带小心的试探,全凭一个孩子的本能,手脚并用的爬到他身上。见他没动手喂自己还主动去掰他手里的饼,吃的津津有味,甚至不忘问一句。
“爹爹,你怎么不吃饼啊?是不是也在留着肚子吃鸡啊?”
说着又笑了起来,小孩子清脆的声音在夜空下响起,也让平时不苟言笑的吟风颂月跟着笑出声。
沈玉凝转了个身,疑惑的睁开眼睛,随口嘟囔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娘亲,你醒啦,我们正打算吃鸡呢!娘亲也吃吧!”
“嗯……”她打了个呵欠,顺带伸了个懒腰,这才注意到身上披着孟临宵的衣裳。
心中生出一股暖意,却也不急着归还,裹着衣裳坐在篝火边搓搓手:“鸡呢?烤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