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蒙,让你们跟着我离开关中,你们后悔吗?”
“不,属下不后悔,即便是粉身碎骨,属下也愿同陆娘子出生入死。”韦蒙斩钉截铁道,旋即,他的一双邃眸似渲了层雾,黯淡下来
“可惜,我如今一介罪臣之身……”
“陆娘子,杜雨已经去求了陛下,一定会还您一个清白。”
陆昭漪站在牢房之内,不由的看向那狭窄的窗口,看向外面,那一轮明月洁白无瑕,犹如一层薄纱般,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但唯独没有福泽她。
“算了,陛下也都自身难保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
这一切,源自于一开始……
一年前。
自陆昭漪从关中回到洛京,已过去了几个月。
正值盛夏,洛京永平里内,曾经原本那中书侍郎府的匾额,已经被换成了“陆宅”二字。
从五月到八月,三个月来,陆昭漪一直未被授予新官职,而朝堂之上,也有人始终在议论着。
“这未来的皇后,该确定是陆娘子了吧?”
“那可不……你瞧瞧陛下,从长安回来之后,手里一直把玩着红色信封,都不让人看的,你说说。”
“那当然,里面啊,极有可能写的是陆娘子的闺名与八字,你你要看干嘛?跟陛下抢婚吗?”
几名大臣私下议论,不时发出哄堂大笑。
这会儿,有一青年男子,脸色忽然严肃,“太后自下旨那日算,也有好几个月了,这六礼,走到哪一步了?”
一位鸿胪卿属下的大臣,吐了吐茶叶,将茶碗放到一边,“哦,此事在下知晓。上个月正好选了黄道吉日,此事,在下是主持的,合了合陛下与陆娘子二人的八字,而下一步纳征,则定在了下月初九,又是个黄道吉日啊。”
“哎,没想到陛下娶妻,竟然也这么麻烦……”
向来,皇帝家事,便是天下事,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更要让礼官反复推演,探察天命之运转,每行一步,都需有考究。
至此,天下期盼,朝堂平静,民心稳定。
而陆昭漪,除了三个月前,刚回洛京时,急忙进宫见了太后,此后一直深居简出,不再出现在人前,更不曾入宫殿前议事。
这般,她过起了无官无职的悠闲生涯。
当然,这也是大多数人这么认为的。
可实际上,朝堂之事,她处于深宅之中,倒是没少参与。
眼下,永平里陆宅之内,全府上下都在忙活着。
“杜公子,杜公子哪去了?”影灵在府中来回奔走呼唤。
“杜雨那小子应当去了河南尹,你找他干嘛?”院子内,一头白发的曲夫子,一边与韩鹤对弈,一边冲着影灵喊道。
她所提到的杜公子,正是京兆杜家二郎杜雨。
“曲夫子,七娘将要进行军棋推演,没他在,这也进行不下去啊!”
听闻,曲夫子不耐烦的嘚嘚两声,“你这丫头,不能自己去河南尹找人啊。”
影灵焦急地,连忙差人去找人回来。
这时,外面,影冲捧着兵报冲入府内,正好与影灵撞了个满怀。
“统领你没事吧……”
“毛毛糙糙的,何事这么急啊?”影灵已是心烦气躁。
“我……”影冲微愣,随后拿着兵报说,“统领将此交给七娘吧!前线兵奏,岳离将军大败慕容部,正要凯旋……”
而另一头,影雪也一样忙得手忙脚乱的,正与韦蒙、薛赐风等人,以及天下盟徐州分舵的吴圣甲等人一同在沙盘前,商议讨论着。
“陛下想
从右侧进攻,收复谷罗城,应当所需多少兵力?”
薛赐风算了算过后,答:“至少八万……”
“几月前,影灵将一万河东军还给了乌将军,加上龟兹城的驻军,刚好八万,可这……伤亡会不会太大了些?”
忽然,一向莽撞粗俗的吴圣甲,一拳垂在沙盘上,“哎咦,陛下说打,那就打呗!犯我大渊者,虽远必诛!正好让他们尝尝大渊的厉害。”
影雪、韦蒙等人吩咐瞧着他,十分淡然,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反观内院之内,却是一派祥和。
陆昭漪正坐在池塘边,那石桌前,百无聊赖的在雕刻着木雕。
在她手里,那木雕,形如飞鸟,展翅翱翔,刻刀划过的痕迹,犹如优美的弧线,竟有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之态。
“七娘!”
远远地,曲芷芸迈着大步,朝着她走来,径直坐在她面前,拿起石桌前的茶碗,不顾及仪态的,咕噜噜的喝下去。
“怎么?”陆昭漪轻撩眼皮,看了她一眼。
放下茶碗,她缓了缓,才说:“哼,那个妖精,整天在宫内散布你的坏话,实在可恶。”
听到这里,陆昭漪不乐意了,将木雕往桌上一扔,瞪着她嗔怒的说:“曲芷芸,我将谍网交给你负责,是让你办正事的,不是让你探听后宫流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