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还活着,是非对错,全凭老人家决断。”
宁千刃一副‘你敢拿我怎么样’的表情,气得对面一众宿老纷纷大摇其头,为首的那个浓眉老者更是有些吹胡子瞪眼。
聪明如红月老祖,又怎会做出架空家主的短视之举?
这些老人虽然族中地位很高,但却并没有多大的实权。
这也是为何宁无常想要夺宝壮大自身的根源所在,只有自身强大了,在族中才能有话语权,甚至将红月老祖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此时宁无常不在外面盯着宁千雪那边的情况,此时就算他只一个人来,宁千刃也断然没机会催动血月符。
不得不说,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任由宁千刃与那些宿老吵得不可开交,吕良一个人走出了祠堂。
许是整座府邸已经提前知悉他青云宗弟子的身份,因此一路畅行回到候客厅,竟无人阻止,这倒也省得他多浪费口水。
他坐在一张八仙桌前,喝着闷酒,随着时间流逝,眉宇间那抹焦虑却越发浓郁。
时间已至深夜,过了今晚,宁千雪便会抵达那处山涧,要是今晚之后红月老祖还是没能赶回来,那只能说明,求援这条路走不通。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宁千刃皱着眉走进了候客厅。
“出事了?”
吕良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看宁千刃的表情,心下已凉了半截。
果然,宁千刃开口道:“估计老祖是被什么重要的事情给牵制住了,不然家族存亡的危险,怎会过去一整天了都未曾回归?”
吕良默默地想给自己灌口酒,却发现手中酒壶早已空了。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他口中喃喃自语,颓然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吕兄,我陪你一起去!”
在得知吕良乃是陈纸扇师弟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明显亲近了很多。
按辈分来说,宁千刃这时候该叫吕良一声师叔的,可他还是没好意思,于是喊了声‘吕兄’。
能够在知道元婴境修士都不敌的情况下,还提议一同前往,单就这份魄力,吕良已经很佩服宁千刃了,又怎会拉着宁千刃去送死?
他摆了摆手,道:“宁兄还请留步,你是家主,并不是一个人,冲动是解决不了事情的。再则,要是今晚宁家师祖回来,还得靠你告知情况,还请务必让他即刻前往红月城西面的那处山涧,拜托了。”
宁千刃也是为难,的确如吕良所言,他有顾忌,而且汇报此间情况亦非他莫属。
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吕良却已走出了城主府。
当初宁千雪判断,红月城援军赶到需要半日,其实还是估算了传信通报与整顿队伍的时间。
事实上,从红月城到西面的那处山涧,一般队伍疾行也只需两个时辰。
而此时,留给吕良的时间虽然已不足一个时辰。
他只想尽快赶回去,期望发生什么奇迹,看到不一样的结果。
红月老祖既然已经通知到,那他其实可以早些回去,就算不能对决战起到什么作用,但扛过金恕那一波试探,拖延更多的时间,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只是若他提前回去,万一因为他突然出现产生变故,直接打破那种微妙平衡,导致决战提前怎么办?
因此,他才决定,一边等待红月老祖,一边掐着最后的时间赶回去。
来时因为加上了上次同宁千雪走的两天三夜的路程,但此时返回却只需要从红月城到西面山涧,因此一个时辰虽然有些赶,但他还是能办到的。
只是在他行至半路之时,却感觉不妙。
只因天空下起了雨,可明明他记得上一次决战,并没有下雨。
“是我来晚了?”
吕良感到绝望,毕竟决战之后的事情他也没经历过。现在红月老祖没请到,参战时机又延误,实在是雪上加霜。
但凭借他的感知,就算时间有所偏差,也不会太久,又怎会突然变天?
他加快脚步,终于抵达了山涧处,入目却是满地的血渍与七零八落的尸体。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还在兀自下着,冲刷着地面的血水,显得分外恐怖与诡异。
“师姐,师姐......”
山涧中回荡着吕良的呼唤,却没有一丝人声回应。
终于,他见到了陈纸扇。
那是在一处崖壁的凹坑处,陈纸扇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娇躯上几处恐怖的血洞依然滴着血,显然战斗结束并没有过太久。
吕良跌跌撞撞地朝着陈纸扇那边跑去,随着“噗通”一声,他摔倒在地上。
有些气愤地想要踹开那具尸体,扭头望去却不禁瞳孔收缩。
那具绊倒他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宁无常。
宁无常,元神真君,谁有能力杀元神?谁才是最后的黄雀?
脑子里一团乱麻,事情的发展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料,更不是他一个小小练气能够左右的局面。
他木然地来到陈纸扇的尸体旁,并将其抱起,转身想要离开,却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
死局,没救了。
不对,自己不是活下来了吗?一定有办法的。
或许,下一次,下下一次大家都能活下来。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他视线忽然一暗。
一条鱼鳞,蛇身,头马角鹿的生物,缓缓从山涧半空中游过。
在经过吕良所在的崖壁时,它那如同兔子般的金色竖瞳,虽仍然古井无波,可吕良却在接触到那道目光后无声无息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