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齐刚走,燕徵便已穿戴整齐从厢房走出,径直来到亭子前,拱手便要拜,萧意却先一步拦下他:“你伤着不必多礼,坐吧。”
燕徵颔首,与萧易对面坐下。
“见到人了?”萧易抬手为他斟上一杯茶递过去,一边问道,略带暗哑到嗓音在寂静的夜色里。
燕徵手握着杯壁,听见他这话莫名握紧了几分,而后缓缓松开,摇摇头:“没来得及,我赶到时只有一群蛰伏的刺客,不过属下留了活口,他们也没见到人。”他没继续往下说,只仰头将那茶饮尽。
萧意看着他颇有几分以茶代酒消愁的意味,眼眸微垂,略一思忖,“既然是跟你外祖的老兵,反应过来先他们一步带着东西离开也不是不可能。总归是好消息,近日孤找机会让你南下,宁城最近闹匪患,搅得宁州和周边几个村落百姓唉声怨天,还有擢州最近涌进不少流民,在城中抢劫食材闹的动静不小,擢州离边阳极近若是他们混在其中,也无不是不可能。府衙已上书入京了,大约明天廷议便会提到,孤会举荐你去。”
“殿下!”燕徵身子一怔,略带几分不可置信,现下是何情况,他们都清楚,太子正是巩固储君之位的关键时刻,如今派燕徵南下犹如自断一臂。燕徵自知太子对他好,由着他追查当年真相,却不想他竟这般通达。
“你与孤是一体,况且若查的出当年真相也是清除异党的关键,你是在帮孤。”萧易不以为意,抬手指出要害,语气平淡仿佛真是唯利是图。
回府后,燕徵屏退众人洗漱过后便灭了屋内烛火歇下。
门外,燕世安负手而立,眉眼间尽是阴狠,洁如玉面的脸隐在灯火下透着几分阴森可怖,说出的话竟然也是凉薄肃杀:“竟是没死掉?”
“二公子手段了得,心口处中刀却不过两日便可起身,竟似平常毫无半点影响。”身后是他的亲卫,沈玉副统领。
“那老东西找到了吗?”燕世安隐下眼底的寒霜,语气稍缓又问道。
“属下带人赶去时已经没了影子,属下不敢细查怕打草惊蛇,如今怕是已逃出边阳地界。”
“继续追查,找到后你知道的。”他说着做了个手势,沈玉便理解意,颔首应下。
翌日。
燕徵送亲,皇帝念在奔波数日便准许他今日在府中休沐,他难得的比平日晚起了一个时辰,人躺在榻上便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召了从风进来更衣梳洗,便拿着宁城和擢州的信报看起来。
案桌摆在窗柩前,明艳的日光落在窗外的一株栀子花,栀子花的倩影搭在桌上的卷宗上,照在他的脸上终于不显寒凉,有了几分暖意。
室内一片默然,只有他翻阅卷宗的纸张声。
自从阮明娇为宋星出了主意后,宋星便派人跟踪行柳青风,还差人去打听了他的家世,人品如何。
柳青风的父亲柳铭是翰林院的编史,官拜四品,家世清白,柳青风能做到刑部侍郎的位置并未靠家中,当初高中探花原本只是从刑部的一个郎官做起。
是柳青风自己凭着本事勘破了几件积压已久的奇案,又因原本的刑部侍郎年老,几年后辞官,太子殿下便向陛下举荐了柳青风。
柳青风今年二十有四,家中并无妻妾,而且待人谦和,不拜高踩低,倒是难得的忠厚。
“这下你满意了吧?”阮明娇听着打探来的消息,冲宋星挑挑眉头。
宋星略带心虚的摸摸鼻尖,一双灵动的眸子转了转,扯出个笑意来,然后眉头又一皱,有些为难道:“读书读的好,只怕是个书呆子,一身的酸起,说起话来之乎者也的,我若是嫁过去怕是要被吵的头疼。”
阮明娇一愣,嘴角抽抽,略显无奈,招手便让人送宋星离开。
“哎,你这丫头这就急着赶我走了。”
宋星边走边忿道,阮明娇头疼的挥手让人把门关上这才把宋星的声音隔绝在外。
“郡主!”屋内刚安静下来,阮明娇耳根子清净不过半刻,门外便响起元英的声音,接着门便被人急冲冲的推开。
……我忍,阮明娇转过头,面色不善,“又怎么了?”
元英一怔,不由的迟疑了半分,这才想起自己进来所为何事,不顾阮明娇吃人的表情,扬起手里到东西“杨师父来送画了。”
阮明娇一愣,面上一喜,一扫之前的阴霾,立刻起身步至元英跟前拿过画,往门外扫了一眼,“师父人呢?”
“杨师父说他还有事,便不进来了。”元英摸摸后脑勺,颇为不解。
阮明娇也只当是他不肯进首辅府,没多想,便拿着画到了桌边,解开画轴的绳子由松宝拿着卷轴的上边展开画卷。
室内一阵寂然,元英过来时便见阮明娇楞在原地,眸光呆滞闪着一丝不可置信,他目光一转落在画上,下一刻便也同样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