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混账!”
万岷只觉得自己怒吼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还没等他转身不顾一切地扑去,便又听到林茂朗声说道:
“口口声声说我林氏背叛乡人,我林氏叛谁了?!我族兄为羊氏领路?但唐氏坞内未死一人!我杀了谭孙二人便是叛乡?他们既然率众举事,却眼睁睁看着乡人忍饥挨饿,那时你的乡土之念又在哪里?!”
“你闭嘴!”
眼见场中厮杀一时安静下来,万岷心中终于恐惧了起来。
他绝望转头,高呼一声:
“两位家主虽死,但羊氏子不会放过我们!只有杀了他,我们才有一丝活路!众乡人,继续进前,杀羊氏子!”
众人面面相觑,无奈之下又见羊珏身边护卫确实不多,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可人群虽多,却也早没了刚刚那不顾一切的锐气。
然而一片“吱呀”声音连绵响起,羊珏身后一排房间众多门扇大开。
无数战兵全副武装列成数排,手持长枪、腰挎长刀,脚下的整齐步伐仿佛落在众人心头,一步步犹如惊雷阵阵,让人一时失声,眼中更满是绝望。
“你...不可能,我亲自看过、数过的,你的族兵都在城上,乡兵都散在城里,骑兵都在城外!”
万岷只觉得五雷轰顶,瞬间呆立当场,口中喃喃自语,面如死灰。
“人,贵在自知。”
堂中长叹一声,缓缓走出一个人影,竟是杜氏家主、代长史杜升。
他望着场中已化作尸体的两位家主,摇头说道: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可天不欲与,强取岂不也是自讨灭亡?有羊氏子这等珠玉在前,你我又何必争辉?”
他望向万岷,轻笑一声:
“也好与你知晓,上城的根本不是他羊氏族兵。午间羊公子便找过我,让我传信家中族兵扮作流民入城,然后在林家子看守的区域内完成了衣衫调换。我家族兵上城,羊氏族兵却早已潜入宅中...
万氏子,我信你必定仔细数过城中各伍人数。
可你的眼睛若往那些流民身上落个几分,恐怕也能看出几分端倪...可惜,你们这些人,又怎么会低头看那些流民!”
万岷张大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只有一道干涸的嘶哑声音从喉咙深处传出,如同散去了他浑身的精气神,连眼神都变得空洞起来。
“说说吧。”
羊珏望着他,脸上神情始终古井无波,似乎从来没有变化过:
“孙、谭二贼是想拿我去找羯奴献媚,换个安全也求个出身。你又是为什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们杀我?就因为我杀了唐能,而他又有恩与伱?别说什么屠戮乡人的屁话,我不相信。”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言?”
万岷苦笑一声,却也渐渐气愤:
“我万家是寒门...不,照着九品官人法,我万家连寒门都不是!明明我万家上下二百余口,有才有志者不在少数,却偏偏不能入仕,何况是我这种人!
拿你来为我万家开一道仕途之门,难道有什么错吗?若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士族不仅视我等如牛马,还使得我等望不见出头之日,我又怎会起了拿你去献胡贼的念头!
胡贼尚且知道有功者赏,而在你们眼里,我们累死累活便是应该!我为何不能杀你?!”
“真是笑话!”
羊珏冷笑一声:“曾也有人觉得天下士族欺压过甚、民不聊生,为了反抗便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名曰黄巾之乱。
曾也有人不甘永无出头之日,纷纷想尽办法崭露头角,名曰三国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