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王朝,景运三十六年。
南方大水,淹没稻田无数,百姓易子,路有累骨。
一辆马车,上插官旗,自南向北而去。
砰!
马车剧烈的颠簸,苏阳冻得有些僵硬双足磕了下,生出钻心的痛。
眼睛还未睁开,嘴巴又先吸了一肚子冷气。
“呵~”他哈了口气,搓了搓手。
车中人不少,却生不出多少暖,肘边挨着块脏污的破布,正搭在一个破洞上,上头用红线吊起,风吹便会摇晃,像个含冤的吊死鬼。
他晃了晃脑袋,从人缝中伸出小拇指,微微皱眉,将油布帘子勾开一角。
眯着眼,正望见灰墙上凿刻的苍劲文字。
护国柱石。
少年们从马车上被一骨碌挤下来,呆立良久。
城外群山云起,不知来处。
眼前青砖黛瓦,院墙深深。
远远闻见白鹤唳鸣,忽觉孤身渺渺。
苏阳明白,自己这是穿越了。
“我就说要节制,要节制,他们非拉着我……”
“唉……”
心中叫苦连天,却无济于事。
顺利毕业,找到工作本是开心之事。
若非一个朋友相劝,自己怎会猝死,英年早逝,穿越到这古风的世界里。
最关键的是,在他醒来之时,竟已身在一辆被送往京城的货车之上。
同行者,还有七八个少男少女。
他们都是“货物。”
“万恶的旧社会!”
寒风吹来,苏阳紧了紧寒酸的单衣。
除了吃穿让其烦恼以外,还有一事令其困惑不已。
每当闭上眼睛,就会有一行小字出现在眼前。
【凛冬将至:于立春前准备好十两黄金。】
起初苏阳以为自己穿越出了差错,导致精神出了问题,或是“飞蚊症”云云。
但渐渐地,他改了主意。
“穿越开挂的那么多,为什么不是我呢?”
苏阳作如是想。
交接完毕,钱货两清。
一直到午饭后,这些被买来的杂役们才被安排在院子中,等候安排。
来时一共七男八女,此番再看只剩下七男五女。
实实少了三人。
苏阳不知缘由,只见台阶之上,头戴毡帽的中年男子,正宣布着众人的着落。
管家周瑞,负责这一揽子事宜。
“夏冬春、李香妃,去大夫人厢房听事。”
苏阳听着周瑞点名,目光转向前方两名少女。
她们虽然衣服破旧,但依稀可以看出用料的不俗,想必之前也是富家出身,懂些规矩。
苏阳来时听闻下人议论,大夫人并非是原配,乃是后来居上。
原来的那个不知何故,前些年殁了。
“齐紫薇,去十夫人房中听事。”
“江初晴,去二十八夫人房中听事。”
“王红薯,去三十二夫人房中听事。”
周瑞继续念道。
“靠!这宁国侯究竟娶了多少老婆?”
苏阳表示质疑。
“他吃得消?”
不一会儿,少女们便都有了去处,接下来就是他们这些小子了。
宁国侯妻妾成群,奇怪的是子嗣不多。
前面几人,都被分到公子房中当个小厮。
轮到苏阳和另外一名纶巾少年。
“苏阳,许白,前往侯府库房听事。”
得,混了个仓库管理员。
苏阳心道也好,侯府仓库嘛。
进出繁多,万一有什么东西不慎掉在地上,自己也好代为保管。
“说不定今夜就能凑齐那十两黄金。”
苏阳对十两黄金并没有什么概念,但想自己身处富贵侯府之中,应有诸多“方便”所在。
只是正想着,抬头又见那周瑞绷了脸。
十分严肃道:“你们且听仔细了。”
“侯府规矩森严,汝等当安守本分,凡事仔细,切不可乱闯乱撞、监守自盗。”
“若是到时为此丢了性命,可别怪我没打招呼。”
说罢,他又领着几人游览了侯府的地牢。
阴暗潮湿的地下,此起彼伏的哀嚎与那成群结队的虫鼠黑影,吓得几名少年喘不过气来。
更有人当场昏厥过去。
苏阳倒是不怕这些,只是心中暗自叮嘱自己日后定要小心行事。
先定个小目标——活上一百年。
众人出来后,又在空地上等了一会儿。
直到黄昏时分,方有人唤着苏阳,带其前去侯府库房。
与其同行的,还有那名叫许白的少年。
据说,他老爹原是药铺的伙计,后来家中生了变故,流落至此的。
许白言语稳重老练,不似那些孩童,两人一路相谈,倒是投契。
侯府的库房有南北两间,苏阳被分到北库。
苏阳走进去。
目光扫过,木屋里面,布置的倒是极为宽敞,或是为了宵小毛贼,一眼望去,多是箱锁成堆,还有几件精美摆件,甚少有遮挡之处。
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屋中劳作。
马三,北库掌事。
个头看的不高,赤裸着上身,却见满背肌肉隆起,举着其粗壮的胳膊,毫不费力地将一道几尺高的金丝彩雀焚焰屏风搬至二楼。
他回过头,脸上竟有刀疤从眉心过眼而下。
苏阳心头微微一颤。
“你就是来北库干活的小子?”马三看见苏阳,问道。
苏阳点了点头。
“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亏我还给那姓周的孝敬了半两银子,就给我分了个这?”马三显得有些不高兴,用力地拍打着手上的灰尘。
苏阳闻言心中有些不满。
但其秉承着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路线,并不打算接话。
在前世,有名人曾曰过。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苏阳抬头望向二楼,那金丝彩雀屏风所在的方向,另有珠光宝气,透射而出。显然放着不少宝贝。
啪嗒!
马三一巴掌打在苏阳的肩头。
“休要动什么歪心思,这里面的每一个宝物都价值千金,你若拿了一件,十条命也赔不起。”
言罢,他又指向一间厢房。
“这是你的屋子,今日活干完了,你且休息。”
“明天有你累的。”
一切安排妥当,当苏阳正准备进屋之时,又听见粗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记得,别去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