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竖行蝇头小字,读完之后,阳刻字迹下沉,黑雾散去,再次恢复一点不出奇的原状。
阴刻的枵肠镇三个大字浮现,显得形单影只。
石碑歪斜,落魄至极。
陆肃由蹲变坐,屁股贴着太阳烧得灼热的沙土,恍然未觉,低头思索。
也就是说,要在这六个时辰,一个时辰俩小时,合算下来,十二小时。
另外还有三个离去方法。
第一,寻找迷雾,前缀‘不可捉摸’。此处烈日当空,夏季三伏,怕难见雾。
第三,符传,前缀‘珍宝’两字,按照‘话越少,事越大’的不成文规矩,估摸不好得到。
第二介绍得最为详细。
得益于高中的勤奋以及三分喜好,陆肃几乎能够背诵全部古文诗词,什么过秦论、阿房宫赋、滕王阁序这些鸿篇大作,不打一点折扣。
与之相伴的文化常识,历史典故,同样信手拈来。
古代祭祀,太牢三牲,牛羊豕,少牢两牲,只用羊豕,豕即为猪。
不知这什么劳子的祀世是否意思相同。
纵然猪羊能得,紫苏、萧蒿、脂膏能得,诡祀又是什么?
窥探神秘,唯有诡祀。
听着足够唬人。
刚刚那石碑溢出黑雾,碑文一遭变化,很是玄妙,属于诡祀范畴?
个人信息之中,精通、技能、秽神这些,像是某种游戏。
这个世界,有着超凡力量?
陆肃双手拇指按住太阳穴,揉了揉,放松心神,压下心中陡然之间升腾起的莫名亢奋。
无论是从经济学的‘风险越大,收益越大’,还是从朴素哲学角度说‘抱阴守阳,福祸相依’,都证明了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那种好事。
超凡,意味着危险。
有人追求安稳,不愿以身涉险,有人野心勃勃,稍见大利,自甘以命相搏。
将‘富贵险中求’五字奉为圭臬的陆肃,显然属于后者。
出身先天不足,见识又远远不如那些权贵膏腴,想要有所作为,不拼不赌,一辈子别想翻身。
‘不能鲁莽,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得先打探明白消息,摸清楚风俗。
否则上身夹克下身裤,算作奇装异服,莫名其妙给人抓了,就傻眼了。”
骄阳之下,热浪侵袭,陆肃额头出汗,索性脱掉外套,露出还算白皙的手臂。
农忙时节,田中劳作不缺他的影子,太阳底下曝晒不少,可他没有变黑,因为每次待在学校三两月,都会自然捂白。
这等令深信‘一白遮百丑’的女人羡慕的体质,对于将容貌视作一棵大树上细枝末节的陆肃而言,无足轻重。
摸到手机,食指叩键,无法点开屏幕。
电量还剩百分之八十的手机,到了此世,成了一块没用的破铜烂铁。
摩挲两下,将自己人生之中第一部用了三四年崭新如故的智能手机,小心翼翼放入兜里,脑海之中,想起石碑文字。
从踏入这片土地,秽神就已降临诅咒,诡祀神秘就已傍身。
诡祀神秘,阻碍了手机使用。
石碑上面的文字,出自何处,又是何人所为,这些统统不知,汇总眼前发生的事,都觉得是一团无法拆解开来的乱麻。
陆肃坐在石碑前,一直琢磨咀嚼上面文字,没去观察四周,正在低头沉思之际,眼角余光忽见一道影子闪过,有根棍子高高举起。
有人!
陆肃瞳孔骤缩,近乎本能地朝着一侧躲闪,同时举起双臂,架在身前格挡。
两根胳膊粗细的木棍裹挟着嗡嗡劲风,凌厉砸了下来!
一棍左斜下劈落空,一棍则是硬生生打在了陆肃右臂之上。
势大力沉。
咚——!
一股强烈的刺痛沿着手臂神经,蛮横地直冲脑海,精神恍惚,汗水涔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