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枫收起手机,起身熄灭所有灯,背靠橱窗。
从大山走出来,学历不高,从事一份普通的工作,每日起早贪黑,换来微薄的薪酬。看起来有点木讷,实则不屑于溜须拍马,只想着如何把事情做好,或者把事情做得更好。
比他晚进公司的人升职加薪,领导各种大小会议褒奖他,换来薪酬不变,职位不变的结果。
公司管理混乱,业绩直线下降,缩减规模,他被裁员,早上宣布,下午就被为之效力六年的公司扫地出门。
楼下花园中水池悬浮三米高黑洞洞的虫洞。听说上个星期,另一个小区出现一个更大的虫洞,钻出来一头五米高的牛头人身骷髅,短短时间,将三栋六层居民楼击倒,死伤惨重。
手机突然震动。
把他吓了一激灵,来电显示是林小海。房子的房东。
“疯子,谢天谢地你还活着,你们小区出现虫洞,现在整个网络炸翻了。”
林小海,身份神秘,资深级军迷,熟悉陆海空三军装备。自命不凡,常常感慨生不逢时,希望于战争年代,征战沙场,横刀立马,为国效力。拥有军方关系,曾通过特殊途径,消失三年,据说是参加某特种兵。
“那玩意就在楼下,”叶小枫毫不在乎道:“我正盯着它,看它能冒出什么幺蛾子。”
叶小枫机缘巧合曾救下的林小海。因为是举手之劳,所以拒绝重金酬谢。
“我草,”林小海张嘴喷粪(愤):“你小子想寻死?立刻,马上,离开房子和小区,我马上开车接你。”
叶小枫有点犹豫,当初签下合同,每月房租一块钱,损毁的东西须照价赔付。房子位于市区黄金地段,二十四层的高楼的十三楼,装饰豪华,他三个月工资买不起大厅的水晶吊灯。房子在他手里被毁,卖身都抵不了责。
“我留下来看家………”
“看你大爷,”林小海气急败坏咆哮:“滚下楼,到小区门口,我马上到…………”
“嘟嘟嘟…………”
叶小枫十分感动,当初他看到林小海满脸鲜血躺在一条死胡同,好几波人路过,却视而不见。
马路人碰车,碰瓷讹诈屡见不鲜。科技发展,道德败坏,碰瓷衍生出多种形态。其中就有‘死要钱’型碰瓷,先把人打个半死,遗弃在路边。好心人心生怜悯,一旦上前搀扶,躲在暗处的同伙立刻跳出来指认其打人,趁机讹诈。
报警也没用,除非有监控。
死胡同灯光昏暗,没有摄像头,‘死要钱’碰瓷最佳作案地点。只要染上,自己钱包里的钱就会是别人口袋的钱。
叶小枫低着头佯装没看到,快速走过胡同。
在这座举目无亲的城市,早出晚归从事低层的工作。租的是肮脏的廉价房,生活艰辛。
林小海被毒贩伏击,胸脯中弹,躺在冰冷的臭水沟,已经失去意识。
叶小枫去而复返,牙关紧要,忐忑的走进死胡同。
没有所谓同伙从黑暗处跳出来诬蔑他打人,趁机勒索钱财。流淌的血是真的,身上的创伤是真的。
他慌忙的将林小海背出死胡同,慌忙的送上救护车。
医生说,病人必须立刻手术,不然会死。
“病人垂危,必须进行开膛手术,风险极大,”医生焦急的补充:“但,不做手术活不过今晚……”
人命关天,叶小枫不假思索回答:“做,马上做……”
“需要家属签字,前台交手术费…………”
叶小枫是路人,冒着被讹诈风险的路人,送他到医院,已经仁至义尽。
医生在看着他,护士在等着他。
签字,代表将肩负法律责任。
手术费,拿出所有积蓄都不够。
叶小枫没有多说半句废话。
手术签字栏,父亲:叶小枫!
二十几岁的青年是另一个二十几岁青年的父亲,撒谎都不打草稿,漏洞百出。
医生和护士眼神古怪的盯着他,并未当面戳破谎言,悄悄报了警。
手术很成功,林小海被医生和护士从鬼门关拽回来。还来不及高兴的叶小枫被匆匆赶来的警察当场逮捕,怀疑他故意伤人,关了起来。
哔卟哔卟…………
一辆闪烁红蓝灯光的警车停在楼下,从车上下来四个警察。
国内的警察大多数勇敢且忠诚,听说国外的警察遇到黑洞,各种理由推脱,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某国西部小镇出现黑洞,整个警局的警察第一个逃跑。
两个警察迅速掏出手枪,警惕的盯着黑洞。
居民看到警察挡在前面,有了胆气,纷纷冲出楼道,逃离小区。
“注意安全,不要推搡。”警察维持秩序。
叶小枫提着一根棒球棒出门,电梯堵车,安全通道被一群行动缓慢的老太太和老大爷堵住。
“秦大爷,我搀着你。”
对门的秦大爷年近古稀,远亲不如近邻,平时彼此之间帮扶,并不陌生。
“小枫还没找到女朋友?老爷子做主,把孙女许给你,如何?”
叶小枫单身,左邻右舍喜欢拿女朋友说事,天天张罗给他介绍谁谁谁。一般都是介绍别人家姑娘,秦大爷是个例外,喜欢拿宝贝孙女说事。
“您老饶了我,抓紧时间,赶紧逃命。”
秦大爷边走边叨叨,把孙女夸得天上少有,人间罕见。
水池周围喧哗四起,黑洞本静如湖面,像被投下石子,水波荡漾,涟漪之间,露出一截惨白色骨头。伴随一声尖锐刺耳嘶鸣,猛然跳出一具惨白色人形骷髅。
白骨骷髅,形同人类,手提骨质砍刀,最奇特的是骷髅头中一朵白色火焰无风自动,摇曳不定。
砰砰砰…………
警察连开三枪,骨屑横飞,白骨骷髅跌进黑洞。
“啊……怪物…………”
“怪物冲出来了,快逃啊…………”
恐慌如炮弹人群中炸开,如水落在沸腾的油锅,再也不受控制。
“秦大爷,小心,”秦风嘱咐,横身护着秦大爷以及身后几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