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地黑了,月升日落,透过窗楹后的重重竹影,见到微弱月光,被乌云遮去了一半。
房间内烛火摇曳,李平安和观如是大眼瞪小眼。
“你忽然晕倒了。”最终还是李平安打破了沉默。
“我,可能是陆师姐显灵了。”观如是结结巴巴地找补,可说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她声若蚊蚋,“我也很奇怪。”
“你奇怪?”
李平安忽地动了,执剑将观如是压在椅背上,那柄旧剑被打磨得很好,剑刃插入椅背,就像切入豆腐一般,有几根发丝被削断了,落在她那袭红衣的肩头。李平安的声音那么平静,可是为什么手在颤抖。
“你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请解释一下这枚金锁。”
他解开观如是的扣子,挑出观如是脖颈间的金锁。那金锁如今重又黯淡下来,与普通的金锁无异。然而李平安知道这只是表象,他接住观如是的那一刻,这金锁光芒大盛,继而沉寂下来。
观如是还没来得及感到被侵犯了尊严,就陷入了被抓包的恐慌。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爷爷让我守住的秘密,我能告诉他知道吗?
“我真的不知道……”
“你在说谎!”
李平安的剑贴紧了她的脖颈,观如是颈间柔软的肌肤微微陷下去,包含住锋利的剑刃,想用这样的退缩来躲避受伤。然而再怎么样,观如是也只是尚未筑基的女孩,她看着李平安,清楚感知到李平安的杀意!
情急之下,观如是喊道,“我要救陆筝!”
她这样一喊,反而牵动了肌肉,用力之下,那剑刃便划破了她的肌肤,有血珠顺着剑刃与伤口的交界处滴下。她低低地嘶了一声,平白无故觉得委屈。
“我真的想救她。”
李平安盯着她的脸,像在判断她话的真伪。观如是本就生的一副好模样,乌发如瀑,长眉如黛,这身热烈的红衣更是衬得她肌肤胜雪。如今血珠坠在她的颈间,像是玫瑰瓣上的露珠。
“我如果有坏心,又何必告知李师兄去救她。李师兄既然不信我,那我愿一死证明!”
观如是梗着脖子,反而要往剑刃上撞。
这下倒是李平安急急收了剑,眼中有暗光流动,“对不起,之前是我失态了。既然观师妹如此态度,我自然是愿意相信的。眼下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
窗外的乌云将月光尽皆遮去,可许闻书的院子中却灯火通明。
许闻书之前虽然接了糕点,却没胃口品尝。于是埋头撰写完名录,待墨迹干后,便嘱咐侍女去送给父亲。然而侍女跑了一趟,回来却说大长老不在府中,去见掌门了。
可这么晚了,父亲去见掌门做什么呢?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吗?
许闻书捏着名录思忖,终于决定去看看。
“千年前,一场浩劫发生了。”青莲掌门以手捂嘴咳了两声,再放下时,手心内已是一片乌黑的血迹。他已是满头白发,行将就木,看着面前曾经的得意门生正是风华正茂,野心勃勃,将自己近似于软禁般供养在这座空荡的掌门府,只剩下叹息。“许昌平,你可知,为何我不愿你执掌青莲门?”
“徒弟确实不知。”大长老端坐在他面前,恭谨地低垂着脑袋,左手却握在袖子里掐出了血印。“这与千年前那场大浩劫又有何关联。”
青莲掌门摇摇头,挥退众人,下了禁制,于是这片空间内便只余下大长老同他自己。
大长老心里一惊,第一时间反应的竟是掌门师父果真高明。若是今日此时此刻掌门出事,这青莲门上上下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自己,自己非但不能出手,反倒还需尽心尽力护住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