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时间,锦衣卫跟东厂的缇卫几乎将整个京师翻了个底朝天。
不仅如此,京师的百姓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这般体谅缇卫的工作,甚至主动上门配合,提供线索。
他们是天子脚下的百姓。
同样,在他们,京师的百姓也是当之无愧的“边民”。
知道事情原委之后,城内城外不少大家族老便组织小辈去北镇抚司去认尸。
只不过事情显然没有陆炳想的那么简单。
别说是户部、顺天府的官册了,就是连周围的百姓都没有一人见过此人。
只有城中一家酒楼年前曾见此人来打酒。
“大都督,小的要是知道这混账是干这等事,打死都不可能卖他酒啊!”
“他也配吃咱家的酒?我还送了他一觚,太晦气了。”
坐在镇抚司内的缇卫均是面色凝重。
衙门内陆炳的眉头也已然有数日未曾舒展了。
最怕的就是这种无头案子。
连这个醉汉是从哪冒出来的,锦衣卫都查不出来,更遑论去查幕后指使了。
张佐坐在一旁愁眉不展的连连叹息。
“陆都督,君父震怒啊,若是咱们一直查不出来,怎么给君父交代啊。”
“陆都督,您说句话啊陆都督。”
听着张佐的声音,陆炳的心中烦躁的很。
“张公公,东厂若是有办法,尽可去查,您难道真的猜不出来是谁指使的吗?”
被陆炳呛了一句的张佐登时便没了话说。
现场的情况,他们都看过了,宁玦之所以能活,那是因为这刀是奔着张居正去的。
若不是宁玦站出来挡了一刀。
张居正不可能活。
至于谁想杀张居正,无外乎就是有人不想再议河套。
“那咱们总不能什么也不干吧?”
陆炳捏着鼻梁叹息道:“张公公,依我之见,咱们恐怕还真的没必要急。”
张佐一脸懵然的看着陆炳。
“陆都督何意?”
“他们要杀张居正,无外乎就是河套的事情,但是他们没想到宁秉宪也要议河套,经此一闹,他们的事情已经被搅黄了。”
陆炳端起茶盏泯了一口。
“河套之议已成,他们糟心事儿多着呢,君父近日怕是也要忙不少,也就是气头上的事,过两天气消了就好了。”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看君父旨意为何,待君父旨意降下之后,谁又跳的最欢。”
“谁欢查谁,一准没错!”
张佐闻言一怔。
“对啊!咱家怎么就没想到呢。”
“多谢陆都督开解,咱家明白了。”
抛开了心中大石的张佐长出了一口气,而后便欣然告辞。
“这几日尽盯着东厂的差事了,咱家得去趟司礼监了,这儿就有劳陆都督了。”
陆炳微微颔首。
张佐欣然离去,陆炳脸上的愁容却未减分毫。
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没问题,但这些事情不止自己能想到啊!
能在朝堂上掀起这么大风浪的人,压根就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锦衣卫、东厂去查。
他们下一步要做的,才是陆炳真正担心的事情。
这一点,嘉靖知道,陆炳知道,只有张佐不知道。
看着张佐的背影,陆炳不由得竟心生几分羡慕。
难得糊涂,古人诚不欺我啊。
“惟愿我儿愚且鲁,无病无灾到公卿……惊涛骇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