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布原本还在担忧路上是否顺利,是否会遇上盗匪。
结果,当晚他就被绑到了中军大帐。没错,他跑路没成功,被抓了。
孙靖忠一脸愤怒,“我把你当兄弟,你偷我的马。我当你是忠义之士,你竟然临阵脱逃。”
李布原本是能逃脱的,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偷的是孙靖忠的马,而孙靖忠的马军营里好多人都认得。而且大家都知道,孙靖忠很喜欢他那匹马,是万万不可能借给别人的。
所以,李布露馅了。
当今大战在即,要是换了别人,孙靖忠早就一刀砍了,可偏偏是李布。暗哨把李布压回来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相信,直到他发现自己的马确实没了。
李布原本已经跑出大帐十里地,可偏偏碰到了警戒的暗哨,对方人太多,自己肯定打不过,就干脆束手就擒了。
【我真是个大大的213,为了跑路快就选了一匹最惹眼的马。】
“老孙,我就是出去散散心透透气嘛,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你包裹是那么多馒头是干啥的,还特地一个个压扁保存的。还有那被你扔掉的半块狗肉原来你都收着呢。火折子、司南、地图,样样具备,你不是逃跑,当我三岁孩童吗?”
“兄弟一场,行个方便。”
“兄弟一场,我才留你一命,一会儿等大帅来了,你自个儿认了,我给你求情。”
孙传庭从后帐出来。
“白日里才升了你的官,下午你就当逃兵。你当真让老夫大开眼界。”
“承蒙大人错爱。”
“你是聪明人,我很想听听你的理由。给我松绑,赐座。”
孙靖忠抽刀给李布划开绳索,又去一旁拿了张小凳,“算你小子走运。”他以为孙传庭如此礼遇,看来李布是逃过一劫了。
但是,李布心里清楚。孙传庭这种人,给你礼遇和要不要放过你,那完全是两码事。
李布正襟危坐,他知道眼前绝无可能靠蒙混过关。
“我并非逃跑,而是不想死的毫无价值。”
孙传庭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来。”
“如今局面,督师您比我清楚。潼关是陕西大门,我军已无退路。而守又无粮草。主动出击,则必然寡不敌众。进或者退再或者原地不动,三条路条条都是死路。”
“你精通算学之术,粮草虚实想来也瞒不过你。所以,你就怕死逃跑了?”
“不是怕死,是留在这死了也是白死。”
其实,李布当然是怕死。【你们在这打生打死管我什么事,我又没有吃朱家皇帝一粒粮,我凭什么给他们家卖命。老子是穿越来的,这里没有我片瓦之地。我又不欠任何人的,我不跑呆着等死干嘛。】
但是,李布明面上肯定不能表现出自己怕死,否则肯定会被拿去祭旗。
孙传庭怒摔茶盏,“这天下就是因为多了你们这些所谓的聪明人,事到临头人人怕死,才糜烂至如此地步。”
李布一听这话就来气了,“天下若是多些我这样的人,怕是早就永享太平了。我见一灾民就会心生怜悯,我自小不曾抢过一粒米,不曾拆过百姓一块砖,不曾犯过任何一条王法,兢兢业业种地交租,最后落得个吃不饱穿不暖。我这样的人,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要被大人如此苛责。”
李布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连旁边的孙靖忠都被感染了。
孙传庭一阵沉默,随后一声长叹,“终究是诸公误国,只知争权夺利,不懂为君父分忧。”
“但你临阵脱逃,终究是触犯了军法。”
李布气急反笑,“临阵脱逃?这军营里面,哪个士卒不是因为在家乡活不下去,这才投了军。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你有何资格说我临阵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