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翠葱郁的林道上,一行车马缓缓地行进着。
“太子、殿下、公主、诸位公子,再坚持片刻,马上就到了。”长公主府的管事福叔正骑着马,周旋在三辆马车之间。此次来九泉山庄游玩,是他家小公子做东,于是他便成了这次游玩的总管事。
中间那辆马车忽然掀开侧帘,一个少年的脑袋探了出来,头戴玉冠,肤白唇红,模样很是清秀。少年秀眉一皱,嚷嚷道:“福叔啊,你这话都说八百遍了!钰兄不适,你这么说,小姑姑晕车,你也这么说,太子殿下累了,你还是这么说。我说,你就不能换个说辞啊。”
福叔听他家小公子徐津一阵抱怨,连忙回道:“这,这次是真的快到了。”说着,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这时,前面那辆马车的侧帘也被人掀起,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子探出头来,扬声道:“阿津,你还抱怨?你收拾行李耽误个把时辰,一路走走停停,拈花斗草,又耽误不少时辰。若不是你磨磨蹭蹭,我们早就到山庄了!”
徐津一听,索性将小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嘻嘻笑道:“小姑姑所言差矣,这外出游玩就要心情闲散,随兴而行,又不是行军打仗,赶什么时间啊!”
“你是随兴了,我们却得作陪。”
“我这也是为小姑姑好啊。依我看啊,小姑姑就当多出来坐坐马车,要不以后只能步行了。方才你晕车,我们可是停了好大一会儿呢!”
那年轻女子辩不过他,俏容一沉,回头对身旁两人娇嗔道:“皇兄,你们看他!”
太子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那张嘴,你越是跟他斗,他越是来劲。”
彦王则轻轻拍了拍女子的手背,说道:“二兄替你教训他。”说着,探出头来,朝后面大声道:“你小子若是再惹我们海灵公主生气,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徐津故作恐惧状,委屈道:“小姑姑有太子与彦王殿下护着,我可不敢得罪。”看了一眼身旁一身冷幽之气的宁翼坤,吞了吞口水,几分胆颤道:“泉陵侯嘛,我也是不敢得罪的。”忽然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嘛,哎,之焕兄我倒是可以欺负欺负的。”
众人见他欺软怕硬,专拣软柿子捏,不由大笑,就连黑着脸的宁翼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小霸王,就会欺负我这老实人!”
后面的那辆马车探出一个书卷气的少年来,语气虽是抱怨,脸上却是温和地笑着。
徐津道:“还以为你龟眠了呢,半天也不啃一声。”
少年道:“听你吠了半天,耳朵都快震聋了。”
“哈!太子、彦王殿下,他这也是在骂你们呢。”徐津一副抓住人家把柄幸灾乐祸的模样。
“是你先骂了孔大人。”说这话的是宁翼坤。
徐津瘪着嘴道:“哈!连孔兄都有后台了,钰兄啊,快来评评理!”
子钰正在闭目养神,本打算旁观热闹,没想到自己也被点了名,睁开眼来,却见身旁的孔之焕苦着一张脸向他作揖求助,便掀起侧帘,缓缓道:“之焕说的是‘诽’,你却曲解诬他,这理还用评吗?”
之焕一听,当即竖起了拇指,一阵窃笑。
徐津傻了眼,道:“呃,这样也行?钰兄啊,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子钰笑道:“我就是睡着,也是这么个理。”
徐津无奈道:“可你这是歪理啊,分明就是包庇嘛。钰兄啊,你一向为人处事公正,怎么好意思辜负我的信任嘛!”
子钰继续笑道:“我公正地评了理,你却说是歪理,我若站在你那一边,那就不是歪理了。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你歪理,还是我歪理?”
徐津只觉得耳边尽是“歪理”二字,一时未及反应,眨巴着眼睛,愣了半晌。众人不禁大笑起来。
太子道:“你这霸王,可算有人是你欺负不得的!”
徐津性情疏阔率直,见大家眉开眼笑,好不热闹,便跟着爽朗地笑了起来。宁翼坤见他笑得前仰后合,就差在车里翻起了跟头,很是不解,被人几句话噎得哑口无言,反而笑成这样,莫不是犯了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