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朔风正紧，朝阳未升，积云笼天地昏暗，晨霭漫城阙冰寒。

息梦县并不大，全县不过两万余人口，但此刻，不论老幼，尽数顶着冬寒早早聚在息梦联合楼前，人群绵延整条主道。王老或者说王老所代表的联合会，其号召力可见一斑。

各界手工业的东家站在前方，苦主张员外当仁不让，站在最前面，以至于冯棠三人也不得不站在前排。

没等太久，百姓远远的看见联合楼三层飞挑而出的台上，王老拄着杖行至凭栏处，命仆从吹响哨子，少顷，一只黑色雄鹰从天飞降，落在栏杆。

这只黑鹰便是所谓的神鹰，由王老豢养，虽非妖，但颇具灵性，城外堆场如此重要却无人看管，便是因有这只鹰巡视。

昨日冯棠已打听清楚，训练有素的神鹰盘旋在堆场上空，以其超清晰的鹰眼扫视下方，若是王老有需要，神鹰可以飞身而起，先后落在其于堆场见过的人肩上，如此，便能轻易推出在堆场放火之人。

天寒风冷，王老没让县中百姓苦等，先让仆从喂了黑鹰一番，而后有节奏的吹响哨子，黑鹰长“唳”一声，振翅而起。

到堆场取木料的人很多，在不知道具体时间的情况下，王老所传的命令，是前日天黑后见过的人，这样一来，范围便缩小了许多。

不过毕竟县中工坊不少，连夜取木料的情况还是有的，黑鹰落了十余人，才振翅飞向前排，众人顿时关注起来。

正当黑鹰似乎锁定了目标，将要落足之际，雾霭中忽然传出清亮的唳唳声。

白雾滚动，一只更大的鹰从雾中飞出，自颈以上皆为白羽，淡黄的长喙没有一丝杂色，精致的鼻孔不大一分，不小一寸，尾羽长而散，就如空气刘海般，在白头鹰飞掠间潇洒飘荡。

黑鹰下落的趋势瞬间停下，振翅盘旋，观察着新来的白头鹰。

唳！

随着白头鹰又一声长鸣，黑鹰双翅大振，“唳”着回应，朝白头鹰飞去。

而后，两只鹰在空中盘旋了片刻，比翼飞向远方的晨雾中。

作为一只聪明的雄鹰，黑鹰是骄傲的，直到遇到中年时的王老，被生生熬了近十日，黑鹰真的熬不住了，才低下它高贵的头颅。

好在，县里的人类很尊敬它，好吃好喝的供着，每天的事情也只是盘旋盘旋，必要时指认一下人类，轻松悠闲。

但是，雄鹰的心早已不甘寂寞，刻在骨子里的渴望随着逐渐成年而躁动。

它渴望美鹰！

只是县中人众，鹰轻易不会来，黑鹰都快忘了美鹰是什么样子。

今天，终于见到了生命的渴望，躁动立马被点燃，尤其是方才进食后，那股躁动早已暗中涌动。

什么对主人的忠诚？什么固定饭票？看到白头鹰的刹那，黑鹰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交配！”

......

“神鹰，飞走了？”

人群轰然炸开，议论纷纷。

前排，冯棠和南封交换了个眼神，紧抿着细唇，生怕笑出声来。

昨夜商议时，冯棠也曾想过以“和光”剑意瞒过黑鹰，但动用剑意就一定会用到法力，还是有暴露的风险，遂又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