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黑棍却晓得被拽出来的椽子都是自己特意弄松的。平时接到打架的消息时好随手抽了用,用完再塞回去,是以并不稳固,不想却在今天又帮了自己一次。
至于那个洞嘛……谁家还没几处不结实的地方呢?
他趴在屋顶新出现的洞边,挥手扇了扇还在飞扬的草屑灰尘,好从上往下望。接着明亮的月光能看见四娘躺在屋内地上,她正闭紧了双眼扭着身子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可是以他跟马四娘斗了多年的经验,知道这点伤对这个家伙来说并没多重,更知要是现在跳下去捡便宜,她一定会生龙活虎地跃起来活撕了他。
黑棍扭头瞅了眼仍在哄笑的城兵和屋中的金剑,顿时心中有了主意,于是躺在对着自己房内的女人说:“四娘,你知道哪里能走,哪里会掉下来么?这是我家,我是知道的,可你不知道啊。
你看你,现在都已经沦为国人笑柄了,你面子何在?再上来,再一脚踩空掉下来,那得多疼啊,这什么时候是个头?不如我当着这么多人给你道歉,全了你的面子,你放过我如何?”
这番看似求饶,实为戏耍的言语实在激怒了四娘,她闻言睁开眼,从牙缝里说:“下来,让老娘打你一拳,就一拳。”
黑棍一乐,笑道:“这狂婆好打算!你含怒的全力一拳跟一剑有区别么?你怎么不说砍我一剑?”
四娘最恨别人叫她这外号,羞怒交加下正看到屋中黑棍的金剑,当时就理智丧失地拔了出来对上面挥舞,大喊着砍你爸爸,杀你全家云云。
黑棍见她中计,这才解脱般地长吐了口气,然后在屋顶上站了起来。他先对着院外众人作了个环揖以全了礼数,然后高声对着捕头和县令的方向喊道:“为名誉而复仇,拳脚棍棒都是情理之中的。这是律法保护,传统承认的。如今律法和传统的代行者以及众位国人都在此见证这神圣的仪式。
然而复仇的一方正手持长金欲杀我,已是超过了律法和传统规定的范围了。故而,复仇不应再继续!但为了对她造成的伤害作出交代,我愿阖家离开此城!”
卫咂了咂嘴,毕竟收了好处得办事,于是对县令拱手说:“持金了,的确过线了。”
县令闻言也点点头,然后他在马上抬手对军官示意,命令很快就传达到了队列中,城兵的队伍在指挥之下整齐地以戈敲盾三下。
三声之后众人闻之皆肃然,转身面向县令。
冯潮宣告道:“此次复仇,因马四娘违规持金,故本县令宣布:其复仇资格失效,当在十息之内离屋。再有危险动作便视作破宅谋杀,必将惩处!”
待冯县令宣告完毕后,军官又令城兵用戈敲盾三下,以兵戈之声再壮官威。
众人闻言后细想也认为合理,便有人开始指责马四娘的不是了,都在叫她赶紧出来。就连北城帮的帮众们也在院外劝说,有什么仇以后再报,莫要冲撞官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