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个时机,阿茶带着左相边走边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很多。
就连一直跟着他们身后的左丘格也有些动容。
有神女大人关心这些百姓,也算是百姓们的福气了。
他从前跟在拓跋俊身边,曾经也见识过不少上位者的各种命令、举动、
但唯独神女大人,对百姓的关心与爱护最为真切。
他这样想着一时入了迷,都没注意到阿茶在唤他。
“左丘格,你先将左相大人带去休息一下,我还要在这边再走走。”
阿茶很清楚,左相的到来就意味着她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封地内事务的交接,然后将自己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之后的应对大兴内部的动乱之中。
所以她想在离开封地之前再去四处仔细查看一下百姓的情况,这样也好给左相交接的时候更详细一些。
左丘格虽然不太清楚她的这些想法,但还是很快就猜出了她的用意。
幕僚瞪了他一眼,碍于场合没直接发难。
听听吧,这右相有多离谱吧。
“在他们真正要来投诚的时候,神女自然是因为陛下的传召匆匆回京,能接受他们投诚的自然就只有我了。”
皇帝疲惫的闭上了双眼,“朕估计也有这个原因。”
“是啊,本官该启程了。”
“左相,趁着你在此处,我就将封地内各个势力的情况都告诉你,之后你要是遇见了什么困难的事情,那就尽管通过花落楼传信……”
而阿茶在短暂地沉思了一会之后,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这样还挺好,狗皇帝给他们节约了一次使用无字圣旨的机会。
但是右相的面色又变了,之前的阴沉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孔。
“但是右相的副将派人前来传递消息,人就在不远处,你可要见一见?”
先将他们架在火炉上烤,等到他们无法脱身的时候,再假装给他们一点退路。
想到最后,他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体内有一股暖流划过,让他激动了起来。
面对右相口中的这些废话,幕僚是真恨不得能有团棉花塞在自己的耳朵里。
幕僚说着还挥挥手,示意自己身后的军队摆开阵势。
“哪怕之后陛下怪罪起来,我们也能有个合适的借口。”
右相听着觉得很爽,但又总觉得自己似乎被cpu了。
好在右相没持续多久就赶紧赶忙地登上了回京的马车。
皇帝这样说着,锦澜就知道自己多日来的努力起效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身体欠安,需神女大人速速回京为朕施展神力,请神女大人在收到此圣旨后一个时辰之内立即启程回京,封地余下各项事务皆交与左相,钦此!”
猛地被这样一通吼的暗卫怔在了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出于对阿茶不了解的考虑,所以他并未让这些人手直接去跟阿茶交涉。
但是有一点,这个无字圣旨只有一次使用机会,一旦这次使用了,那就立即作废。
“第三封信则很简单,你只需要假装去城中交给那个妖女就好。”
“陛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幸好皇帝派来接管封地事务的是左相,要是换成别的人,他们反了右相的计划恐怕就难以施展了。
“左相,你这……”
“所以他们这才决议前来投诚。”
“陛下,眼下左相应该已经到达封地准备开始接管事务了,您为何还愁眉不展?”
但他没想到,回应他的会是左相的轻蔑一笑。
咋还带先预告,然后自称属下,顺便来询问意见的呢?
投诚氛围都到这了,还需要询问啥意见啊?
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该询问的流程还是必不可少。
“但现在神女远在封地,与左相的事务交接恐怕也需要一些时日,暂时无法回京替朕重新施展神力。”
右相培养的暗卫匆匆忙忙地拿着消息前来汇报,这可让右相顿时不满了起来。
现在的右相在心中一心想的就是自己回京之后如何夺权。
却说在左相回府的同时,右相的人手也潜入了城中。
左丘格耸了耸肩,点点头。
幕僚暗自撇了撇嘴,还是站了出来,装出了谄媚的笑容。
就比如他现在这个状态。
“不过说起来诸位也许在路上应该遇见了神女大人的车马才对啊。”
“哈哈哈哈哈!”
“他将手下的幕僚和副将留在了军中管理事务。”
“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圣心难测,陛下给的无字圣旨在关键的时候能够救我们一命,更能要我们一命。”
但左相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似的,还补充了一句。
“将左相那个老匹夫派来封地,还打着接管封地事务的名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难得右相还有如此有自知之明的时候。
“神女,皇帝送来了圣旨。”
嗯?
他这话硬是给阿茶整不会了。
他效率很高,立马提笔唰唰唰地写起了信。
“陛下,您这该不会是神女施展的神力功效结束了吧。”
“后来您被派来围剿反贼,左相在心中更是无比嫉妒。”
乍一听到这句话,阿茶惊讶得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次。
谁来投诚她都会相信,但唯独这个跟在右相身边最得宠信的人她信不了一点。
望着马车远去的影子,副将侧身看向幕僚。
原本被叫来问话的幕僚与副将悄悄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眸中看出了庆幸。
“要是接受了他们投诚之后,他们转头出现背刺我们的情况又当如何呢?”
一时间,阿茶有些哭笑不得。
这下阿茶算是听明白了。
这个人还算是挺有礼节,长得也板正,的确像前来传递正经消息的人。
左相笑着摇了摇头。
“你得相信,左相拿捏他们是轻轻松松的事。”
不会吧,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倒不至于会误会一个敌军幕僚投诚的心思吧。
“左相,我等是前来向神女大人投诚的,你要是横插一脚的话,那就休要怪我等出尔反尔了。”
“未来一段时日大军就交给你们共同打理了!”
副将与幕僚交换了个眼神,下了命令,“那我们就往城池赶去,神女大人已经备好了洗尘宴来迎接我们。”
想到这一点,阿茶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问问左相。
阿茶默了一会,郑重地道:“左相,这个太贵重了,你还是收着吧,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用吧。”
“您想想啊,待您回京之后,您在朝堂上能算是彻彻底底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到时候谁见到您不得恭敬有加呢?”
她换上了一副担忧的面孔,专门凑到了狗皇帝的身边。
这种圣旨就是皇帝并未在上面写下一个字,但是拿着这个圣旨的人却能自行填充不危害皇位和国家大事的任何内容。
合着一块令牌就想将自己打发了啊。
入城?
“至于这个侍卫,就暂时扣押下来!”
说实话,他在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懵。
“神女大人,我建议你还是接受他们的投诚。”左相摸着自己的胡须,笑眯眯地解释了起来,“右相的幕僚也不是什么善茬,要是你不接受他们的投诚,他们也会搞出什么新的事端。”
幕僚的嘴角一抽。
“神女大人走得匆忙,并未来得及交代太多事情,只是你们投诚的事前神女有所交代,吩咐将诸位好生招待着。”
在听到圣旨的那一刻,阿茶下意识地就将视线投向了左相,眸中的意味很明显了。
“陛下,臣妾以为有左相的封地坐镇,神女大人也没必要花费太多时间去交接事务了,您的龙体要紧,还是先下旨将神女召回京中吧。”
他不情不愿地接过那几封信,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让他过来吧。”
“这就是你们主子的诚意吗?”
“收到圣旨的神女大人已经在一炷香之前启程离开了。”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一个比较完美的闭环。
幕僚这番话在右相的脑海里不停地盘旋着。
阿茶望着这个小小的令牌呆愣了好几秒。
“他们君臣一唱一和,倒显得是我在封地做了些对不起他们之事!”
她是带着几分好玩的心思拆开这封信,却越看面色越沉重,到最后已经能黑得滴出墨汁。
左丘格的心中是真的捏了一把汗。
就好像是现在,他们怀着激动的心情急行军,连半路上匆匆而过的马车都没注意。
阿茶盯着这个卷轴愣了好几秒,接过来打开之后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左相的任务就像是永远不可能完成一般,而主子您回京却是陛下指明了要给您封赏,如此对比下来,您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一个时辰以前,右相的军中。
别人也许不了解右相的性子,但是幕僚可谓是将他了解得透透的。
而且自己马上就要回京了,到时候封地这边的情况太过复杂,也会对他们极为不利的。
与他们相遇之后,这队人浩浩荡荡地走到了城门处。
她如何看不出来这是幕僚在拿着右相在边关的活动来威胁自己呢。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在她看来,幕僚投诚的动机是她现在急需弄明白的问题。
不过她从前与右相的接触并不太多,眼前也不知道是否要接受他们投诚,因此她只能将求助的视线对准左相。
“神女,右相已经启程回京了。”
不是说投诚吗?
等到右相将消息接过来一看之后,温和的面孔立即被打破,满脸都写着狰狞。
这话她是对这传旨的信使说的。
“我们需要不需要现在就派人给神女大人送信?”
不得不说,他的预料是正确的、中肯的、现实的。
“我的确看见了神女大人的车马。”
阿茶听得出了神。
“本尊知道了,你且去候着吧。”
还真别说,阿茶的话一语中的。
现在果然效果达到了,他也喜提被暂时扣押。
右相以前讨好皇帝,登上高位的时候也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油腻,还说些非主流加油的话。
“岂有此理!”
阿茶说得也很沉重。
“来投诚也要给本尊展现出你们的诚意啊。”
“朝中原本就只有两位丞相,从前左相还在朝中的时候,就仗着自己先入朝为官,用自己的势力对您处处打压。”
“神女,这侍卫有何不对吗?为何要暂时将人扣押下来?”
“神女,我们就这样离开了封地,他们这些人真的不会闹起来吗?”
“主子,您又多虑了。”
现在锦澜已经为自己想出了理由,那他自然是要尽快传召阿茶。
他真的就差在脚下扣出一套三室一厅了。
幕僚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合着左相这就是准备坑他们一把。
“现在就去送吧,以免右相半途中又派人送来什么离谱的命令。”
被他这样一说,右相也总算是回过神来。
“不知是神女离京太久还是如何,朕近些日子总是觉得身子太过疲乏,容易犯困。”
“圣旨上就说朕觉得圣体欠安,需要神女尽快回京为朕施法。”
“主子,兴许是您忧思过度了。”
他从军中离开的时候幕僚特意交代过,面对神女大人一定要少说废话,多表明自己的态度,然后按着要求一步一步来。
但幕僚和副将并没有什么动作。
幕僚与副将没有办法,只得双双摇头,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可陛下是个多么圣明的君王啊,他早就意识到了左相心怀不满,这才找个由头将他发配出京。”
“副将,一切准备就绪。”
阿茶点点头,没说话。
“左丘格,你现在就派人放出消息,就说我接到了右相幕僚的投诚,心中大喜,正准备为他们办个接风洗尘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