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世成是一个约有四五十岁年纪的人,身形宽大,不能说他魁梧,只能说他肥胖,尤是他的脸,眼睛几乎胖成了一条缝,乍看去,总觉得像是眯着眼笑,而他又的确总翘着两个嘴角在笑。
从他的长相和装束上看,如果没人揭他的底,谁都不会把他和氐人联系在一起。若说,他有特别之处,大概就是下额的一大把胡须了,当然这种特别并不是氐人的特征,仅仅只是特别而已。
齐世成见李特只打量自己不答话,就道,“天下氐人是一家,你我相遇,即是兄弟相遇,我见了家人兄弟就好直话直说,口无遮拦,但说的话都是为兄弟好,绝无恶意,兄弟可莫要有疑心啊。”
李特一笑,道,“哪里,哪里,仁兄之言句句至理,李特受教非浅。”
齐世成摆了摆手,“兄弟这是客套话,不实啊,没关系,来日方长,时日久了,你我之心自会相知,齐某不好文不好武,只好商贾经营,东至洛阳,西达天水,大到皇都,小到县镇,多少都有些不成气候的生意,卫督倘若要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必当竭力相助,不存留毫厘之私。”
李特忙拱手道,“仁兄有这般豪情,实令李特惭愧,特先在此谢过了。”
此时,齐世成的眼睛笑得更细了,他道,“齐某做事不为他,只为氐人,只要是能助得我氐人,齐某可生死不顾,家财尽散,卫督可能只见我如今在说,日后,卫督当会见我践诺而行。”
说罢,畅笑着取酒一杯,邀李特共饮,饮尽,笑而别去。
李特望着齐世成的背影有些发愣,被李攀轻拍之下,才缓过神来。
李攀道,“兄长是否觉得这个人有些怪异?”
李特点点头,“我在想,我家三弟是在何时何地和他的堂弟有过接触?听他的意思,还是有过交手的。”
李攀笑道,“这人虽是有些怪异,可也是兄长的同族,而且又是这般的有钱财,更是为愿意为同族不惜钱财的,这朋友也是可交的,交得值。”
李特瞧了一眼李攀,呵呵大笑起来,“兄弟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可是那种攀结富贵的人吗?”
李攀忙道,“是弟失言,是弟失言。”
李特道,“我的族人虽被称为巴氐,却实为巴人,并非氐人,然而与氐人混杂而居相处日久,已不分巴、氐,视同兄弟,只是这齐世成刚才说的话,总觉着别有用意,令人难以揣摩。”
“说句冒犯兄长的话,”李攀正色道,“如今氐人的势力越来越大,又竟相东迁蔓延,秦雍两地已遍布氐人,若是民都能安分守已,牧守能施政得方,则相安无事,太平一方,若是其中有别有用心者,鼓噪事端,恐怕兵祸就不远了。”
李特听了李攀这话,心下颇是赞同,便微一点头,再去人丛里去寻看那齐世成,已不见了踪影。
李特是次日的晌午启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