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儇怒火中烧,被他最亲爱的弟弟指着鼻子骂,就差一句是你把祖宗基业挥霍没的,如何能让他冷静。
“如此目无君父,寿王,你胆子真是太大了。”
李儇指着跪在身侧的亲弟弟,他可以容许李杰任何造次,但唯独一点不能容忍,便说他是亡国之君。
“五哥,你少给我来这套。”
李杰直挺挺的站起身子,指着自己鼻子又道:“我目无君父,你教的。”
李杰心中一阵诽谤,现在嫌弃自己目无君父,也不看看从小跟谁一同长大。
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跳假神,能学好才怪。
平常时候求着跟自己称兄道弟,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说一两句真话左一句大胆,右一句狂妄。
凭什么?
就凭他是皇帝,天王老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扪心自问,你自己有皇帝样吗?
“我冒犯天颜,我目无君父,你不用下诏,我现在就回去等着,阖府上下如今仅剩两个半人。
你赐白绫也好,毒酒也罢,到时候我去见列祖列宗,我天天告你状。
你放心,你见不了祖宗,因为你不配,丢了祖宗的江山,祖宗不见你。”
李杰讥讽之色,似乎还不解气,抓起旁边的茶杯就摔了出去。
李儇缓缓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道:“你疯了?”
“好,好,有不成样子的皇帝哥哥,就有没规矩的臣子弟弟。”
李儇双手插着腰,咬着牙关道:“真是天大的胆子。”
啪啦…
李儇刚刚说完,一转身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推翻在地,居然敢跟他摔东西。
除了那些个亡国之君,自古以来哪个臣子跟皇帝摔过东西。
一想到亡国之君这个词,李儇又是一股邪火,一把将两人中间的桌子扯翻,整个耳室变得一片狼藉。
李杰忙慌将地上的龙袍拾起,一看就这点能耐,有本事把墙上挂的画像也扯掉,才算你厉害。
不过这话打死他都不敢说,这个时代辱祖可不是一个小罪名,有几个人能比上刘宋刘法师。
一顿发泄完,李儇自顾自找寻了个干净地方,一屁股坐了上去。
兄弟二人的剑拔虏张,随之而来的便是安静,甚至于两人都能听见自身的心跳。
李儇重重呼出一口气,脑海中回荡着亲弟弟那般话语,抬头忍不住看了眼墙上的画像。
难道自己死后真的不配见列祖列宗?
如果天下真的被人夺取,尽管很不想承认,毫无疑问是肯定的。
二十多年所作所为,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弟弟尚且都受不了,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他。
昏君,留下万世骂名。
以前没有人说,浑浑噩噩不能自己,如今巢贼僭越,社稷宗庙尽在贼子之手。
这不是李儇所要的,他也不能要这样的天下。
此刻的李杰心情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他是真想撬开李儇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处处受制于人,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反正他是过够了。
便宜父亲弥留之际,是拉着前身的手交在便宜哥哥手中。
不就是一杯毒酒,他就不信李儇真的能下这么狠的心。
兄弟二人各有所思,也许是都想看看对方的神情,下一刻目光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