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岳凌还有些拿不定主意,邬扬继续道:“岳兄,你我都知道道宗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横。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出此下策。而且,这也是一个权宜之计。你想想,即便道宗在我们的地盘上建立了分坛,可强龙难压地头蛇,我们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岳凌沉默着点了点头。邬扬的话确实也有些道理,他们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搞点小动作简直是轻而易举,就算道宗总坛心里不痛快,可毕竟鞭长莫及,他们也不可能大动干戈。
“那便按照邬堡主的意思吧!”岳凌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道,“不过,此事绝不能这么轻率地结束。此次‘问道"是有弥勒宗搞起来的,可他们却躲在背后当缩头乌龟,实在是令人不齿。我的意思是,我等被诓骗的门派不如联合起来,向弥勒宗要个说法,即便它是当世佛宗第一大派,可毕竟只是个分支,远比不上道宗,根本无法应对我们的联合围攻。”
“岳兄此言不错。”邬扬附和道,“这样吧,我们不如把这潭水搅得再浑些。世人常说,‘道宗出山,天下大乱!"如今我们已经证实了,道宗掌门一脉的弟子大多数都已经下山了,相信不久后的世俗定然会乱起来的。这可是难得的一场机遇,世俗越乱,我们越能浑水摸鱼。”
“邬堡主可是有什么妙计?”岳凌被邬扬的话勾起了兴致,身子向前微倾,好奇地问道。
“岳兄莫非忘了,这江湖中可是还有一些隐世门派在的。道宗如今是江湖上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们招纳了许多有资质的弟子,也获得了许多当地势力的孝敬,这可是价值不菲的资源。”邬扬狡黠地笑道,“你说,如果我们祸水东引,让道宗将分坛建到这些隐世门派的势力范围,或是引导道宗与这些隐世门派发生争斗,岳兄觉得江湖这潭水会发生什么呢?”
邬扬所说的隐世门派最早可追溯到三百年前。当时这片大陆还属于前朝统治,整个江湖门派众多,势力庞杂,大致可分为三类:其一是立宗时间颇久、体量异常庞大的佛、道两宗,其二是以师徒或家族为纽带传承的江湖世家,如“江湖四大城”“武林九大山庄”以及如今的泠刀门、邬家堡等,其三是一些行事诡秘的邪门歪道,如凤梧宫、天龙教等。
由于当时的江湖势力众多,彼此之间对于招纳弟子、建立山门等资源的需求争夺得非常严重,最终决定以武功论胜负,胜者留在世俗之中开宗立派,广招门人弟子;败者则要解散普通的门人弟子,到深山老林隐世,只要不出山,便可以留下其道统。而那些江湖世家多将其总坛建立在世俗的城市或村落,他们大多以当地的百姓和土地为根基,根本不用争抢各处山头,四处招纳门人弟子。因此,最终参与这场比武的就只有佛、道两宗和那些邪门歪道了。
不出意外的是,佛、道两宗以其强横的武力,将那些邪门歪道打得落花流水。此战之后,佛、道两宗成了江湖上仅剩的两大派了,而那些邪门歪道则被迫成了只剩下道统的隐世门派。
一百年前,佛宗因为掌门人选的事闹出了一场内乱,此后四分五裂,演化出了许多分支,佛、道两宗争霸的局面自此变成了道宗一家独大。经过多年发展,佛宗的分支已然遍布天下。而为了防止道宗成长为巨无霸一般的存在,佛宗的各分支便联合那些江湖世家,成立了一个名为“问道”的临时组织,每二十年向道宗发起一次挑战,意在挑战道宗的独霸地位,同时也是为了消磨道宗的有生力量。但在对于隐世门派的问题上,道宗、佛宗各分支及江湖世家却表现得出奇的一致,就是不允许他们出山。一百年前,已经被佛宗打败不得不选择隐世的天龙教觉得佛宗已经没落了,便闹腾着要出山,结果不出半个月,就被佛宗各分支联手灭了道统。然而,道宗对此却没有任何不满,甚至还给不幸受伤的佛宗各分支弟子送了疗伤神药。并通告整个江湖,若隐世门派再敢妄言出山,道宗将与“佛宗”联合,不遗余力地进行清剿。
此事过后,那些隐世门派就安静了许多,再也没有闹出过任何幺蛾子,一直延续到现在。
岳凌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事,但他也知道这些事,故而在听到邬扬说起“隐世门派”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安地道,“邬堡主,你应该知道,那些所谓的隐世门派可都是被当年风光无比的佛、道两宗联手打压出局的。道宗甚至还通告整个江湖,若那些隐世门派敢闹腾,他们就要灭了其道统。这么多年来,那些隐世门派屁都不敢放一个,你要是想利用他们,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些隐世门派脑子不好,很好糊弄,可道宗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不会轻易上当的。依我看来,你的这个计划太冒险了,一旦被双方察觉我们是在故意利用他们,我们很可能会两面受敌。光是一个道宗我们就已经应付不了了,要是再加上这些隐世门派,我们只会自讨苦吃。到那时,保不住道统的恐怕就是我们自己了。”
“岳兄,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些。”邬扬不以为然地道,“你别怪小弟说话难听,我都是看在我们两派的先辈曾有些交情在的份上才跟你说起这事的,若是换了旁人,我才不会说呢。”
岳凌眉头紧蹙,试探性地道:“邬堡主,你的意思是,这些隐世门派已经联络过你了吗?”
“当然,”邬扬靠近岳凌,附耳道,“岳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岳凌见邬扬神色严肃,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事非同小可,便跟着他来到了一个无人注意的背坡处,这才沉声道:“邬堡主,究竟怎么回事,现在可以说了吧,这里没人会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