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平阳长公主的善变和风流,居然能对他如此信重喜爱,便足以看出安氲之手段的高明了。
此时安氲之笑笑道:“关于这个氲之确实也曾有所耳闻,看来陛下到底是浔阳谢氏的血脉。因此骨子里对于南朝文坛之中的世家大族,总是要多几分眷顾的。”
如今宫中的四位娘娘,淑妃万氏乃是陛下东宫潜邸的旧人,更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女人,自然最得圣心。
而贵嫔崔氏和嫔江氏,一位出身于清河崔氏,一位出身于颍州江氏,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南朝士族贵女。
——“谢宁崔江”乃是南朝士林之中屹立不倒的顶级清贵门阀,别说是在天宸一朝,即便是追溯到前朝,那也是声名赫赫的世家大族。
反观皇后小柏氏,却出身于明河柏氏。
然则其姑母柏氏贵太妃当年与先后孝淳皇后的旧事姑且不提,只单凭门楣出身,自然在士林清名中也是及不上清河崔氏和颍州江氏的贵女。
符景琳自然不是傻子,她自己何尝不知道?
她的母族明河柏氏在天宸皇朝建朝以前,虽然也在明河一代小有威名,但是却实打实是绿林水寇出身!
甭管他们柏氏如今如何粉刷自己的族谱,天下人却不聋也不瞎。
八百多年前的祖上是水寇,难道算得上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吗?
若不是他们祖上押对了宝,在天下逐鹿纷争时加入了当时明王殿下、后来的天宸高祖符九懿的队伍,只怕如今还是泥腿子下九流的江河上流寇!
所以若论地位,皇后柏氏虽然是当之无愧的天宸国母,中宫皇后娘娘。
但是若是论起家族出身,那她可就比不得历经几朝起伏、亦不落于人后的南朝四大士族出身的崔贵嫔和江嫔了。
不过,好在如今宫中有那位位高身卑的万淑妃做参照物,皇后娘娘反而更高贵了几分。
平阳长公主牵起唇角,似笑非笑道:
“咱们的好陛下自然是浔阳谢氏的好儿孙了,瞧瞧,那边虽然对母族谢氏未曾多家眷顾,但是另一边却知道拿捏重用四大士族的另外两家。
——这帝王博弈之道,可被他玩得明明白白。”
说到这里,平阳长公主忽而道:
“对了,说到谢氏......听闻边境有官署传讯至昭歌,浔阳郡王找到了?”
安氲之愣了愣,道:
“是吗?这个属下倒是并不曾听闻。”
平阳长公主哂笑道:“看来市井之中还没有传言,不过这个消息是我今早随李遂宁回九门提督府,听到李肃河说了半句,应该是真的。”
她曼声道:“遥想当年的浔阳谢氏,那可是实打实的南朝第一世家,更是插在天宸军中的一柄利刃。
而今看来是真的要散了,就剩下浔阳郡王这么一个不通武艺只知道清谈游历的文士。”
安氲之却忽而笑笑,道:
“长公主殿下可不要掉以轻心呢,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不过,也不知道浔阳郡王如今安然归来,陛下到底是欣慰多一点,还是心烦多一点。”
符景琳闻言微微一怔。
“你莫非是说......”
安氲之笑意晏晏的拱手一礼。
“殿下啊,您想想看,浔阳郡王莫名其妙离开昭歌,一走就走了将近两年。
他甚至都不曾与陛下打过招呼,还连累陛下四处命沿途州府打探郡王的消息。
如此不知大体,不体圣心,以陛下的性格,心里又怎能没有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