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此一趟,该说的都说了,下一步就是救人了,想要救杨继盛一命,能出手的只有严嵩,毕竟现在杨继盛已经从北镇抚司的监狱移送到了大明的刑部,而刑部的一把手、二把手都是严嵩的人。
刑部现在受到了严世蕃的授意,就等着给杨继盛安一个罪名然后杀了就行了,或许都不用公开处决,那牢里是人呆的?何况是一个被特别关照过的犯人!直接死在牢里也能安一个合适的理由。
朱载圳深深叹息了一声,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王爷何故叹息?”
朱载圳道,“阁老为父皇尽心尽力,可下面那些人不支持,不理解,总是违背上意,上奏本弹劾阁老,本王这是为阁老叹息!”
严嵩一听,内心也是五味杂陈,谁说不是呢,这内阁首辅的位置是这么好当的?
内阁是大明权利的中枢,从朱棣创立之日起,就充满了明争暗斗。而嘉靖一朝更是如此,你扳倒我,我扳倒你,严嵩不也是扳倒夏言才上来的。
而能坐到这个位置,很大程度上就是揣摩上意,迎合上意。
嘉靖这个人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你说他无情吧,他孝顺有佳,对献皇帝和母亲蒋氏那是能多高捧多高,追封这个追封那个。
你说他规矩多吧,他打破这个规矩那个规矩,搞大礼议。
你说他天天修道是个傻子吧,他牢牢掌握着权利,不上朝照样拿捏着朝野上下大臣。
六科给事中张思静曾经被处以四十廷杖,原因是元旦贺表中的“万寿”两个字没有抬头书写,还有嘉靖讨厌蛮夷,但凡奏本题本里要汇报蛮夷之事,这个夷字要写小一点,不然就会被责罚。
所以这个皇帝多难伺候可想而知。严嵩能胜任就是顺从,揣摩皇帝的喜怒,然后夹杂着自己的私货给皇帝提意见。
那么任何事都要有上头的意思和指挥,严嵩才敢干,现在坏事都让严嵩一个人背了,坏人都让严嵩一个人干了。
“杨继盛弹劾阁老一事算是过去了,但朝野上下,同情他的人很多,我真怕他一死,阁老为此又将背负骂名!一个杨继盛死了无妨,后面又有更多的杨继盛,阁老可曾想想如何应对?”
“......”严嵩被这一问,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阁老,以后我们可就同舟共济了!一些事情上留得一些退路,将来我想继续重用你们,也要让我说得上话,堵得了嘴不是!”
居然已经考虑到将来如何在嘉靖归西后处置严党了。
严嵩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景王,顿时有了一种嘉靖帝的既视感,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老爹十五岁就能应付杨廷和与一帮老臣,现在这小子十七岁,说话的样子与口气真是得到了老爹的真传。
贪玩任性是景王给世人的印象,以前怎么没发觉他还有这般城府。
不过严嵩细想想,朱载圳说得不无道理,表面上皇帝不追究,但是私下里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拿刑部来说,尚书何鳌,侍郎王学益是自己人,但郎中史朝宾就公开表示不愿意按照严党的啥意思办事,这不公开的也不在少数,他和严世蕃“狗爷俩”的“美名”早就响彻大江南北。
景王此刻只是提醒,但为了身后邀得一些名声,或许这杨继盛还真不该杀。
“杨继盛的案子,我会再思虑思虑!”严嵩道。
朱载圳也不好再多言,除了刚才侧面的提醒,万万不得直面要求严嵩刀下留人,否则徒增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