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花落,经夜留香。
幼妶买酒归来急,嗔道公子不知羞。
待拔盖落完印玺,卯时已过天色明。
用过早食。
检查温柚身上的毒。
吩咐俞小姨好生歇息照计划行事,后领上幼妶离开永兴坊,出了长安西门。
一路上幼妶都是气鼓鼓的模样,话也不兴多说两句。
直至在城下坊市逛了两圈,得了两串糖葫芦,这方消气下来甜甜的唤着:“夫君你看你看,那边有人在娶亲耶~”
韩昭抬眼望去。
还真是有八抬大轿颠着来。
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绣有百鸟朝凤的大红新郎服,后方八面锣鼓喧天,亲友策马同行,再后是旗罗伞扇遮云幕,花轿轿夫唱新词。
十里红妆撒花谷,撒彩糖,声势浩荡,大造喧嚣。
如此仪仗非富即贵,别说幼妶看傻了。
就连韩昭身为皇子都觉着那新郎官今儿特有面。
但是个男人都知道,这面子来之不易。
特别是大户子弟,娶个妻花的钱都够买一艘画舫,养上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了,简直血亏。
好在来日他的婚事没这么多讲究。
而且坐花轿的是他。
省钱还省力,想想也是令心情特别微妙。
这时迎亲队进入坊市。
幼妶踮起脚探长了脑袋,恨不得将眼睛塞到花轿里头。
想来,也是。
这妮子虽只有十六岁。
可普通人家像她这么大年纪的姑娘早都嫁了,更早的甚至都已经生了娃当了娘。
而她作为枭卫从小除了练功就是练功,哪怕生了情暗了恋也不敢声张,心底怕是想极了当新娘。
刚好。此时城门内行出另一队人马。
为首正是那位把脸涂得苍白如鬼的刘公公。
“幼妶,走,咱们离近点看新娘去。”
“唔,还是算了吧,夫君还得跟家里人汇合的呢?”
“无妨,他们差不多快到了,咱就看一会。”韩昭拉起幼妶就往人群里挤。
刚好,头上撒过来一把彩糖。
幼妶欣喜着抬手去抓,忙抓起面具往小嘴里一塞,仰头笑道:“夫君也尝尝,可甜了呢~~”
韩昭一边张嘴吃糖,一边往迎亲队的后方凝望。
不出片刻,自家进京的马车缓缓行来。
边上跟着另几位小太监,还有身披黑金玄甲的龙武卫。
小太监们骑着马,依附在车厢边说着什么。
彼此间眼神多有交互,似有猜疑。
而后便有单骑往城门奔去,找到刘公公耳语片刻,再就是刘公公提前动身,要绕开迎亲队往马车方向赶。
“糟了,要露馅!”
韩昭连忙抓住幼妶的肩头,沉声道:“你跟着花轿,看我眼神准备抢新娘的红盖头,小心别被抓了!”
没缓过神来的幼妶‘呜?’的一下歪过头。
但顾不上那么多了。
韩昭即刻于人群中施展身法,犹如穿针引线般丝滑流畅,直至临近马车时才戛然而止,借助周边摊位缓慢靠近。
“诶唷,咱家可算是把韩公子盼来了。”
“不知韩公子的伤势可好些了?”
刘公公中途弃马飞步,深厚功力昙花一现,却使他抢先一步拦到马车边上。
而回应他的,自然不能是拥有一口娃娃音的替身柳大爷。
于是杨玉师掀开帘子探腰走出:“公子已痊愈,谢刘公公关心。”
刘公公顺势往帘内张望,见其中有另一道疑似韩昭的身影,这便蹙眉看了眼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微微摇头,示意有诈。
刘公公则早已看向杨玉师,笑道:“杨总管,又见面了。既然公子已然痊愈,不如请公子露面一见吧,这许久未见公子了,咱家是真想念呀~”
杨玉师走下车驾,随手拦住想要往车上去的刘公公:“公子昨夜醉酒,此时仍昏睡不醒,刘公公若是想见,不如令前方喧闹快些散去,好让我家公子快些进城落住。”
“哦对了,不知此次进京,陛下要将我家公子置于何处?”
刘公公皮笑肉不笑,一双细眼中浮现不耐之色,但还是掐着嗓子说道:“哎呀自然是好地方了,杨总管许是听过,便是长乐坊的碧莲荷园。”
“碧莲荷园…”杨玉师稍一沉吟,刚想说点什么。
不料刘公公忽然拉尖了嗓子往车厢唤道:“韩公子呀,是咱家刘兆明呀,您快出来看,这外头迎着亲呢可热闹啦!!”
杨玉师脸色一沉:“说了我家公子仍在歇息,你这是作甚!”
刘公公一看她急了,立马秒变一张阴沉脸,冷声道:“杨总管为何执意阻拦,莫非公子并不在车内?杨总管,陛下待韩公子如亲侄儿,此番召请公子进京意在皇亲同乐,若是公子执意拒诏,你我都不会有好下场!”
“若是公子果真没来,你现在说还来得及,咱家自有办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