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剑格的银白钉剑在前猎妖师指间灵巧地旋转。
剑光流转,照过沐九歌脸上的笑意,也照过龙女脸上的思索。
“……你那么宝贵这把剑,原来是因为以后也不会得到补充。”白发的少女略一思索便得出了结论。
“在我命图展开的形态下,重塑的身体结构有超过六个的槽位可以存放圣枝。”沐九歌有些无可奈何地解释道,“我总不能只是为了把这一柄剑藏起来才准备那么多槽位吧?”
沐九歌停住手中的圣枝,覆有花纹的雪白剑身倒映着他如今的模样,黑发黑瞳,约摸二十来岁的模样,比前世的他要成熟不少,看起来风尘仆仆,有些疲惫。
也,有些陌生。
此时猎妖师手中的这一柄圣枝已经被使用了很多年了,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十分的爱护这把剑,即使历经多年,剑刃在精心保养下依旧寒霜胜雪。
只是那锋利的剑刃仔细看去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些细微的缺口,花朵和藤蔓的纹路之间也多了不少划痕。
剑刃另一面的倒影中,白发的少女长长叹气,“即便如此,我也还是觉得你对这把剑的珍惜程度有些过于变态了。”
“恋物癖?”
“睹物思人。”沐九歌又着重重复了一遍,“睹物思人,我们猎妖师不就好像圣枝一样吗?”
“虽然是由极为稀有的合金打造的高强度的武器,但是也只是当做消耗品在使用而已。”
龙女并不想搭理沐九歌的伤怀,尽管只是进入或然世界一刻钟内想出来的谎言,被猎妖师说在一开始就看破了,还是有些挫败。
“你似乎不愿意谈论你现在处境的话题?”沐九歌问道,因为龙女现在也没有正面回答她是怎么落得被封印在沐九歌的烙印里的。
“你不能推测出来吗?”
“确实不能,有些超过想象力范围了,还望心胸宽广的仙人不吝赐教。”沐九歌嬉皮笑脸地说道。
他也确实想象不到在猎妖教团消失之后,他会是因为什么样的因果遭遇仙人的灵魂,并将之封印在自己身上。
匪夷所思,又十分的恐怖。
不过好在现在看上去,封印十分的可靠,不管是仙人还是他都只能互相进行言语间的暴力,而不用上升到物质界的武力对抗。
“如果你之前没有得意洋洋地说上那么一大堆的同时,还毕恭毕敬地请求我的话。”龙女轻声哼道。
“那就算了,事涉仙人,不知道最好。”沐九歌将圣枝插回身后的剑鞘,“就像你的尊名,也是不知道最好。”
“对什么都不觉得好奇,你是不是对世界太缺乏兴趣了。”
龙女看着已经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的沐九歌,轻声说道。
“恰恰相反,我只是对于宏大的事物缺乏兴趣,像是解决掉这次麻烦,回返必然世界,能不能在我喜欢的馆子里落座,美美吃上一顿然后回家睡觉这种事我还是很关心的。”
沐九歌并没有回头,而是摆了摆手。
“呵,你记得的话……”白发的少女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她在虚无之中隐去了身形。
龙女所叙述的前提和动机,以及战斗细节多有虚构,但是故事主体应该是没有作假的。
也就是说,即使是猎妖教团消失之后,沐九歌依旧在讨伐妖魔,甚至是追杀着一伙疑似在仿造猎妖师的魔道术士踏入了或然世界。
明明是厌弃到甚至产生过想要逃离的使命,反而在没有人按着自己的自爆开关的情况下开始了自讨苦吃吗?
与其说是发现了自己心口不一,更有可能的推测是——
自己现在定居在永昼城。
沐九歌感觉自己有些想通了,如果可以,他也绝不想在宗教氛围浓厚的神圣苍天教国里度过余生,即使他可能非常受人敬仰。
选择蒸汽之国的中心永昼城,追求更为熟悉的现代生活,确实要更加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