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之王尼德霍格，数千年之前他被杀死在自己的王座上，他的王座就是那座永远被冰雪覆盖的山，杀死他的人把他巨大的尸体放置在山顶，他的双翼一直垂到山脚。

他的血像岩浆一样流淌下来，染红了整座山，融化了冰雪，带着血色的水汽升上天空，变成暗红色的云，降下鲜红的雨。杀死他的人沐浴着雨欢呼，他们欢呼那一天为新时代。”男孩轻声说。

“老实说，挺壮观的。”路明非听着远远传来的、铁锤击打在铁锥尾部的声音，颤抖。

“这就是历史所未曾记载的最老的皇帝，他死去的那一天，万众欢呼。”男孩的声音平静。

他似乎非常享受那些击打声，闭上眼睛默默地欣赏着，露出一丝微笑。

“多好啊，如果不是那一天，世界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他睁开眼睛，看着路明非说。

不知怎么的，路明非觉得他的笑容里，那么那么地悲伤。

悲伤了……几千年。

“你跟那黑龙……”路明非试探着，“是兄弟还是父子？”

“不，没有，恰恰相反，”男孩轻声说，“我是最想杀死他的人，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想杀死他！”

路明非睁开眼睛，发觉自己面前还是曼施坦因教授。

看来又是一场幻境……

路明非在内心暗自说道。

“虽然我们学院是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但由于我们学院的特殊性，所以我们统一用的是自编教材。”

曼施坦因的话还在继续，而且他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抽了一本书放在了路明非面前，路明非拿起过后发现书籍封面的语言依旧是由拉丁文记述的。

“所以……为什么这本书是用拉丁文书写的？”路明非喝了一口热巧克力，甩了甩头，让脑袋更清醒些。

随后用手指划过书籍凹凸不平的封面感受上面年代的痕迹。

“因为我们相信学习拉丁文更有利于理解龙类的语言。”曼施坦因教授说。

“据我所知，拉丁语是一种死语言，现在已经没有人作为母语使用了，所以我可以理解为教授你所提及的“真龙”也跟拉丁语一样灭绝了吗？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其实你们是一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的复仇者？”路明非继续说道。

“灭绝？哦，不，我得再说一遍，龙族并没有灭绝！相反，根据我们的统计，他们正在复苏！”

曼施坦因教授顿了顿继续说：“你现在拿着的这本书叫作《龙族谱系学》，作者正是我们卡塞尔学院的校长。

这门学科同样这也是大一可选修的一门课程，成功考完后获得的学分很可观。”

“希尔伯特·让·昂热，这是我们校长的名字？”路明非在书籍的脊背上找到了作者镀银的花体名。

“是的，昂热校长，他是从上世纪至今最伟大的教育家、思想家...以及屠龙者。”

曼施坦因满面的赞扬之色，路明非能发现他的脸上不由自主溢起的尊重和敬仰，看起来这个希尔伯特·让·昂热在学院里声望不是一般的高。

不过他现在的关注点并不是这个。

“所以你确定我们的世界真的还存在龙这种玩意？

抱歉，我的意思是，这玩意还活跃在世界上？”路明非问道。

路明非当然见过所谓的龙，但是，他不相信这种玩意能跨越近五百年还活跃在这个世界上……

毕竟统治这个世界的人类都会死去，还有什么是不会死的呢？

所以在路明非的认知里，龙这玩意的稀有程度，就算不上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也相差不大了吧？

历史上这玩意大概率已经在很早之前就被捕杀过了吧？

剩下的，更多是一些“异人异种”罢了……

所以真的有人会把这些玩意视为心腹大患而建立一所学院来进行对抗吗？

“好吧，对于有些新生，必须给他们看实证！”曼施坦因教授拍了拍手。

车厢的门打开，一个脸上就写着“我是个日本人”的中年男人从另一个车厢疾步走来，左右手各是一只黑色的手提箱，银色金属包边，看起来相当结实。

他把两只手提箱放在桌上之后，恭恭敬敬地对路明非鞠躬，用流利的中文自我介绍，“我叫富山雅史，卡塞尔学院的心理辅导教员，非常高兴认识我们的s级新生，已经四十多年不曾有过s级的新生了。”

“是么？我能问问四十多年前那个s级新生是一个什么人，不会就是校长吧？”路明非试探性地问道。

“不是，不过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学员，只是很可惜……他在大二下学期吞枪自杀了，所以就没有下文了。”富山雅史非常坦白。

“吞枪自杀？”

“因为成绩太优秀，思维很敏锐，钻研龙类事典的时候陷入了某些哲学上的思辨难关，一时没解脱出来，就吞枪了，后来我们才增设了心理教员。”富山雅史说。

“听起来不赖，”路明非喘了口气。

“但是你有潜力！我的好友古德里安向我提到你是极尽赞美之词，我相信他的眼光！”曼施坦因教授对着路明非说道。

“我们带来了两件证明，说明这世界上确实还存在龙类，这两件都是级别很高的文物，我们特意从学院档案馆里借出来的。”

富山雅史用密码和指纹打开了第一只手提箱，揭去层层泡沫之后，路明非看见了一片黑色的鳞，大约有半面手掌大小，呈完美的盾形，表面光洁得像是新上了油，纹理在油光下清晰可辨。

“捏一捏。”富山雅史说。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捏起那片鳞来，感觉那东西像是假的，质感有点像钢，冰凉坚韧，但是重量却很轻，跟塑料接近，边缘锋利得稍用力就会割开手指。这时候富山雅史把一件东西塞进他的手心。

路明非傻了，居然是一柄手枪。

“沃尔特ppk手枪，口径7.65毫米，初速280米每秒，有效射程50米，装备部的家伙们给它做过一些改进。现在，你可以用它向鳞片射击。”富山雅史把那片鳞放置在窗台上。

“我知道这枪……007也用它。”路明非说道。。

“是啊，就是那柄经典的007手枪。”富山雅史捂着耳朵，“别担心，射击就好了，对准鳞片。”

“疯子的逻辑真叫人不能理解。”路明非稳稳当当地举起枪，对准鳞片，扣动扳机。

轰然巨响，路明非仿佛被一柄重锤击打在胸口，那柄ppk上传来的后座力让他感觉是刚刚被攻城锤被凿了一通。

路明非下盘扎稳了马步，顺势导力，这才没有显露狼狈。

“看来你是那种身体协调能力优秀的学生！”富山雅史惊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过确实是我失误了，或许我该拿把普通的左轮过来。”

“你这枪是设备部改造过的么？唉，那些疯子改造过的东西就不要轻易拿来试了！”曼施坦因教授一叠声地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