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七月初八日,三天前完成舍人召试之后,吴希便不敢随意走动,一直待在怀远驿中休息,免得前来宣布考试结果的官员找不到他。
然而三天倏然而逝,他却始终没能等来那一纸制书,其人心中渐渐泛起波澜。
莫非是自己的时务策惹官家不开心了?
这倒也是有可能的,毕竟现在正当保甲法于京畿路试验收尾期,眼看着它就要被推向京东两路乃至于全国了。
不过以宋代来讲,没听说过接受召试的士人,因为试卷中的观点不对皇帝胃口,便轻易被判定不中格啊?
想来想去,吴希终究是叹息一声,也知道多想无益,安心等着比什么都强。
扫去心头种种忧虑,其人迈步出离了房门,转至在长街之上。
说来也巧,正当吴希踌躇着不知往哪里去的时候,却正赶上莺莺燕燕的一群女子由远及近,渐渐到了眼前,为首的两个他还都认得。
“长公主殿下,路左相逢,请恕下官难尽全礼。”
是的,为首者之一正是当日在皇城大内文德门所见的那位蜀国长公主,而既然道左相逢,吴希自然也没有躲开的道理。
而且,这对女子中的熟人可不止这位公主殿下一个。
“哦,是你啊,怎么样,可完成召试了吗?”蜀国长公主野服出行,却是没有半点架子。
“承蒙殿下关怀,皇恩浩荡,下官已于三日前完成舍人院召试。”
赵浅予点了点头:“那便好,如你这般青年才俊早登仕途,算得上是社稷之福了。”
说完这话,她又将目光移向身旁的小姐妹:“月月,且容我为你介绍,这位是杭州来的大才子吴冀之,说起来与你却是正经同乡。如今他蒙官家恩德,已然赐为试校书郎。”
吴希同样将目光移向那个被叫做“月月”的姑娘,含笑来言:“沈小娘子,一别数月,可是别来无恙?”
没错,跟在这位蜀国长公主身边的,正是吴希曾在杭州邂逅的沈括之女沈月。
此时沈月朱唇微张,不可置信之色溢于言表,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懵懂之态。
赵浅予闻听吴希言语,却也是惊诧道:“原来你们早就相识,可是前段时间月月返乡时认识的吗?”
沈月那边终于自惊诧的情绪中脱出,低声来言:“是的,浅予姐,我正是在杭州拜访大苏时,与这位吴二郎相识的。”
赵浅予抚掌而叹:“那感情好,既是你们老友相逢,左右今日无事,不如寻一处安静些的餐馆,我来做东请二位吃饭叙旧如何?”
吴希倒是自无不可,沈月也没意见,于是三人便在附近寻了处雅致的酒楼,随意聊起天来。
“吴二郎真是有作为,这才短短数月便脱去褐衣,堂皇进了仕途。”恢复常态的沈月,不由露出了标志性的狡黠微笑,柔声开言打趣道。
吴希笑着回应:“全赖官家恩典,以区区之不肖骤获任用,我也时常愧不敢当啊。”
赵浅予含笑开言:“兄长对吴二郎你可是赞不绝口,说你有见地,是个可堪造就的人才,我看你还是不要太过自谦了。”
吴希憨笑几声,没有说话,倒是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沈小娘子,沈叔父在我临行前曾嘱托于我,让我去家中拜访一下,顺便探视下你兄长的病情。可惜连日来公事颇多,却没来得前去拜见。”
“我兄长的病眼看着已是大好了,多谢吴二郎为之挂念,至于我父那边,回去后我便催促兄长与他去一封信。”
吴希点了点头,连连道:“这便好,这便好。请代我向你兄长问候,改日必定前去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