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商务区中心地带,娜娜咖啡厅。
古朴的房子坐落在闹市之中,给人一种静谧和安详之感。
里面的装潢和布置有些陈旧了,但咖啡豆的醇香仍旧让路人驻足。
朝阳下,柜台后面的老人用手磨着咖啡豆,小心翼翼用滤纸过滤。
初晨的阳光照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
明明是太阳升起的时候,可那光线照耀在他的脸上,总感觉像是在黄昏时分,色调呈现出一种很暖的柠檬黄。
老旧的唱片机里放着古典乐,是舒伯特的野玫瑰。
樱桃木桌上的清水瓶子里,有一朵带刺的鲜艳红玫瑰。
老人呈上了一杯冒着热气的醇香黑咖啡。
“请慢用!”
“谢谢!”
贝羽蝶放下了从书架上拿下的《双城记》,打量了老人一番。
越看越觉得这个人老得很优雅。
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旧西服,露出袖口的白衬衣,还有胸口的插花筒。
“冒昧地问一下,为什么这家咖啡厅叫作娜娜?”
贝羽蝶细品了一口,黑咖啡的醇香充斥着口腔,余味悠长。
但对于喝惯了拿铁的她,还是苦了点。
“娜娜是我已故太太的名字,她已经走了三十多年了。”
店长温和地笑了笑。
头发虽然已经全白,但那腰背依然挺得很直。
走起路来也很有上世纪英伦舞台剧里的优雅绅士的气质。
“抱歉!”
“没关系的。”
店长笑着,将一碟方糖放在了桌上,随后回到了柜台后面。
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老头戴着眼镜,轻轻摩挲了一会儿。
照片里是两个两鬓斑白的老人。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余年,他总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有一个叫做娜娜的人,梦醒了就不在了。
贝羽蝶加了一块方糖,轻轻搅拌起来。
喝着咖啡,听着舒缓的音乐,看着手中的书。
这本书虽然很旧了,但牛皮纸封面摸起来的质感很舒服。
“时之圣者也,时之凶者也。此亦蒙昧世,此亦智慧世。此亦光明时节,此亦黯淡时节。此亦笃信之年,此亦大惑之年。此亦多丽之阳春,此亦绝念之穷冬。人或万物具备,人或一事无成。我辈其青云直上,我辈其黄泉永坠。”
这个文言文版的《双城记》是魏易的,很久以前就不再版了,也不知道店长是怎样搞到的。
“这家店咖啡不错,改天带小溪和江枫过来尝尝。”
喝完了咖啡,贝羽蝶准备将那本《双城记》放回书架。
放回书架之前,出于好奇,她看了看这本书的发行时间。
“1913年?”
贝羽蝶很是惊讶,这本书竟然是一百多年前的古董。
不止是这本书,书架上的《荷马史诗》和《尼伯龙根之歌》,都是上世纪出版的。
“老板,你这儿的旧书都是宝藏啊。”
贝羽蝶颇有些感慨。
“嗯,我也很喜欢。可惜十年前的那场大灾,很多收藏都泡水毁掉了,只留下了这几本。”
店长有些遗憾。
“咖啡很好喝,多谢款待。”
“欢迎下次再来。”
离开小店的时候,一个戴着兜帽的高挑女子错身经过她的身旁。
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贝羽蝶不禁打了个哆嗦。
回眸望去,看到了那兜帽下苍白得如冰雕一样的脸颊,还有雪白的发丝。
“这个人好奇怪。”
贝羽蝶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也没多想,迅速离去。
“欢迎光临,想喝点什么?”
店长头也不抬地问道。
来人站在门口,掀开了兜帽。
露出了白雪般的发丝,精致的脸颊仿佛是造物主的杰作。
但那双美丽至极的眼眸却满是漠然和冰冷,仿若极地亘古不化的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