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
徐骁佝偻着身子,将两条手臂搭在帅案上,面前摆放着韩崂山那颗血琳琳的人头,而他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半天也没有说一句话。
下首分别坐着一黑一白两名中年文士。
身穿一袭白衣之人眉头紧锁,脸上呈现出一抹病态的红晕,口中时不时发出一声轻咳。
身穿一袭黑衣之人则大辣辣的靠坐在椅背上,手中拎着一支酒壶,时不时的喝上一口,酒水下肚,脸上随之呈现出一抹满足的神态。
此二人便是徐骁麾下最重要的两位谋士,前者名叫赵长陵,乃是北凉首席谋士,擅阳谋,被誉为江左第一,当之无愧的王佐之才,春秋十大豪阀之一的大楚绿亭赵氏嫡长孙。
后者名叫李义山,出身寒微,被世人称为阴才,善使阴谋毒计。
帅案前站着一个身形如山般的男人,这人乃是韩崂山的师弟,本姓刘,后随了徐骁姓,这人便是徐偃兵。
徐骁忽然收回目光,抬头看向徐偃兵,微微一笑,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呵呵,你先回去,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徐偃兵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帅帐。
待徐偃兵离开之后,李义山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走到帅案前,看着徐骁,道:“主公,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徐骁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讥讽,淡淡道:“这么多年来,咱们什么样的对手没有遇到过?难道还会怕他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娃娃不成?”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再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落在帅案上的那颗人头上,皱眉陷入了沉思。
李义山见状,眉头一皱,道;“从前也没听人说过刘洵还有这般能耐啊,真是咄咄怪事。”
一声轻咳过后,赵长陵缓缓开口,道:“这些年,咱们走的太顺了啊……”
徐骁闻言,右眼皮不自觉的跳了一下。
赵长陵这句话,分明就是对他的一种讽刺。
“先生所言极是。”徐骁淡淡的说道。
李义山忽然沉声开口,语调之中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主公,我隐隐有种感觉,此人将来会是一个大麻烦,必须不遗余力的将此人除之而后快,若是被他得到一丝喘息之机,将会对我等造成巨大的威胁。”
徐骁沉吟片刻,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一点他又岂会不明白?
一个从不显山露水之人,突然爆发出了极大的能量,你忽然发现,你对刘洵的信息掌控突然出现了极大的偏差,这种未知的敌人才最是可怕。
而且,更让人难受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徐骁很清楚,若是放任刘洵继续成长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长为一头难以掌控的猛虎,而那个时候,自己想要杀他就更难了。
赵长陵忽然一改先前一脸病态的模样,双目如电,仿佛能摄人心魄一般,道:“在下料定,刘洵一定会向北逃窜,主公需让人留意北汉至北莽一带,加派人手,严防死守。”
李义山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接过话茬,为赵长陵查缺补漏,道:“还需加派一支人马,前往北汉与两辽交界地带搜寻一番,我再辅以重金收买江湖高手,对其围追堵截,哼,届时三管齐下,谅他刘洵插翅难逃。”
徐骁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道:“他会逃往两辽么?他敢逃往两辽吗?那里可是咱们离阳的大本营啊,义山,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李义山微眯双眸,缓缓说道:“此人行事难以揣度,若他敢于兵行险着,或许……”
李义山只是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意已不言自明。
徐骁忽然微眯起双眼,手指在帅案上饶有节奏的敲击着,沉思良久之后,对帅帐外说道:“寅,传我的话,让驻守在太原城的叶熙真和姚简负责带人追查刘洵的下落,找到之后,生死勿论。”
徐骁口中的寅,乃是其着手培养的十二地支死士,也是他的心腹。
“是。”
寅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从始至终都不曾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