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天空下是波涛涌动的血红大海,一只携着微弱火光的小船孤独地漂泊着。
全身湿透,冷意顺着脊骨蔓延全身,灰蓝色的眼睛被倦意填满,马修双手死死抓住船板两侧,保证自己不会被突然涌现的浪头掀飞。
风浪愈加猛烈,凌厉的风如同痛斥苦闷孤寂的魂灵在耳畔呼啸。
“轰!”
又是一个浪头袭来,恐怖的力量转瞬倾泻在腐朽木材拼合的船身,船体顷刻解体,马修随之堕入水面。
深红的液体漫过头顶,他挣扎着向上游去,却见无数漆黑的触手从海底伸出,在他即将脱出水面时将其牢牢拽着。
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了。
海水钻入鼻孔,灌进肺腑,挤压着少得可怜的氧气,视野愈加模糊,意识变得迷离。
黑暗降临。
不知何时,虚无中传来一声哀婉的叹息。
先是一个不起眼的光斑,转之愈发明亮,直至完全穿透黑暗的帷幕。
一只由光芒凝成的手臂穿过水面伸向马修。
指尖即将触碰,可漆黑的触手已将他彻底包裹。
黑暗来袭。
——
马修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条热气腾腾的舌头悬在半空,流淌的口水也即将滴落在自己脸上。
说时迟那是快,马修凌空一脚,将舌头的主人踹飞出去。
“嗷呜!”
随之便是一声犬类的惨叫。
“睡懒觉还打本大爷是吧,本大爷这就和你拼了!”
波波维奇就地一个翻滚,化作一道黑影冲上床去,一头将马修撞翻,一人一狗战作一团。
最终波波维奇顶着着头上的大包去楼下等马修做早餐。
盥洗室内,马修用冷水狠狠抹了把脸。
又是同一个梦。
梦中海水倒灌的窒息感和沉入水底的绝望到现在还有所残留,马修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那道早已愈合的疤痕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嘶。”
触电般的痛感在脑海回荡,每次当他回想梦中的画面便会出现这种感觉。
他擦掉镜子上的雾气,看向镜中憔悴的面容,头发蓬乱,眼中布满血丝,还有.....
马修扯了扯衣领,露出已经快蔓延至脖颈处的白斑,这并不让人意外.....
“快下来马修,来人了!”
波波维奇洪亮的嗓门打断了他的思路。
算了。
“来了,来了,别狗叫!”
快步下楼,穿过一片早已荒芜的花园,来到前院的杂货店,柜台上尽是些稀奇古怪又毫无用处的物件,屋顶角落盘结了厚厚一层蛛网,看得出来,经营状况十分糟糕。
不过也得亏这样,马修才能以负担得起的价格盘下这里。
他看向门侧已经一脸不耐烦的波波维奇,这一向自大的家伙居然欢快得摇着尾巴。
要知道,即便有客人突发奇想或是大发慈悲愿意进到这间屋子看一看,这家伙要不就是想故意吓唬人家,要不就是在一旁低着脑袋,一副关我啥事的态度。
当然,美女除外。
“愣着干嘛,快开门啊,还想和本大爷打一架是吧!”
波波维奇似乎已经忘记了头顶上的红肿的包。
不再胡思乱想,马修上前开门。
“午安,拉斯特先生。”
“早,不,午安,曼森医生。”
进屋,关门。
手提棕色皮箱,一身灰色休闲西装,银色圆框眼镜下,是一张充满亲和力的脸。
来人熟练地将帽子放在右手边的衣架,露出一头干练的银白短发。
波波维奇摇着尾巴围着曼森打圈,直到男人从口袋掏出饼干,塞到它嘴里,然后温柔地拍了拍它的脑袋。
“好久不见,波波维奇,你似乎又长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