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东流,二月残阳。
泗水河里水产丰富,到了上游,河水双分,水流之处地势更见崎岖险峻,激起奔腾浪花。
仍是冬季,残阳也犹未落,平安县已宛如冰窟,风在呼号,却也吹不开那一道凄迷云雾。
林舟钓鱼回来,手里攥着一尾银鲫,四斤多重,鱼尾还在“啪嗒啪嗒”抽摆,水珠溅到他的脸上,依稀还能闻到泥土的清香。
天寒地冻,锅里煮几块老豆腐,喝碗鱼汤,相当快活。
往常人们就是这么干的。
魏平正在武馆门口,卸着镖局刚刚运来的货物,见到那尾鲫鱼,心道真是懂得享受。
“昂。”还未讲话,林舟先入为主:“也就四斤多重……”
“汤了还是烧了?”
“煲汤。”
路人见到这鱼,心生艳羡,有人出价想买下这条鱼,都被林舟拒绝,咱钓鱼佬卖什么鱼?
看了眼天色,魏平坐下来拿出烟杆,嘬着嘴皮对准烟筒,用力抽了几口,烟灰黯然跌落。
“酉时三刻,院里等我。”
……
直到日落黄昏,魏平拈着旱烟杆子,“吧吧”抽了两口,缓步走到林舟身前,表情慵懒。
“鱼是汤了还是烧了?”
“烧了。”
“不是说煲汤吗,怎么又是烧了。”
“买不到豆腐,王二豆腐店关门了,干脆烧了吃。”
魏平似已意料,磕了下烟灰,又重新嘬了几口,一句话随着烟雾轻轻吐出来:“王二死了!”
“你当然买不到。”
“如今局势越来越乱,单是普通武艺已经难保自身安危。”
“别的我教不了你太多。”
言罢,他拍拍林舟肩膀,抽了口烟,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留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接这样走了?
好比始乱终弃的渣男似的,刚刚摸到一点火候,一哆嗦,就结束了?
还有,这口“事后烟”,怎么整得跟贤者模式似的……
林舟还想追上去,却早已不见魏平的踪影,偌大院里,空空荡荡。
隔壁厢房里传来猫狗叫声,斜阳高挂洒落淡淡的红。
似乎都与他无关。
“不讲人情!”林舟表情郁闷,微微扭头,却被吓了一跳。
却见有个面容瘦削,须眉泛白,身着“姚”字练功衫的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院落里边。正坐在藤椅,静静吹着茶杯上那股热流。
迎上林舟目光,悠悠品了口茶,言语淡然:“武者?”
“敢问阁下是……”
“我姓姚,叫我‘姚山’,你就是林弟子,林舟吧。”
“啊,原来是姚馆主,你怎么会?”林舟知道此人,但是未曾见过,姚山乃是馆主,也是县里屈指可数的武者,他资历深厚,向来只教怀有“入品之资”的天赋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