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寅时,与胡友谅的战斗结束一刻钟点之后,李延香替顾轶拔去肩上之箭,又敷了极品金创药。羽箭未伤筋骨,以他体格,以药疗效,大概半月就能痊愈。
顾轶则用火鸦向大同城的俞新峰,以及赶路中的两个锦衣卫通报了战果;又去萨满庙外,把昏厥的梁满仓给唤醒了。
顾轶谢谢梁满仓的救命之恩。他用的说法是,在被胡友谅一拳击中的时刻,感受到自己和梁满仓建立了心灵链接,替他转移了胡友谅必杀一拳。
真相是火神顾轶本人怂恿梁满仓去挡劫的,他自然永远也不会说。
“少东家是白驼会之本,属下自当效命。只要少东家往后心里有梁某,护着梁某就足矣。”
梁满仓眼睛眨巴道。
顾轶拍了拍梁满仓的肩膀。
梁满仓搭救顾轶,也暴露了他具备第二道体的秘密。作为被搭救者顾轶,不便去追究梁满仓第二道体从何而来,也不会不经梁满仓同意,向他人泄露。
顾轶也明白,以梁满仓的性情,自己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往后梁满仓若开口,务必要顾轶还的。
自然,火神顾轶其实完全掌握了梁满仓的一切。最终,梁满仓可不会占到顾轶半点的便宜。
另一边,李延香和萨满庙里那老幼十个萨满也沟通完毕。
她先是怒斥十个萨满包庇了万家魁和胡友谅这两大魔人,其罪不小。
十个萨满哀求撇清之后,她才改言安慰,承诺不向锦衣卫举报他们。
至于激斗之中被火神毁掉的萨满庙白塔,经过前面一番诈唬,李延香只赔了一千两银子便了事了。
之后,李延香上到萨满庙佛堂的大檐上眺望四方,见顾轶和梁满仓从庙外返回,呼唤他们也上檐往东方看。
——有一个倒垂水滴状的飞行物体从东面山脉的阴影里浮现出来,向萨满庙这边移动。
“这……”梁满仓从怀里掏出一枚筒状的千里镜张望了一下,显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把千里镜转给顾轶。
顾轶张望了一眼,又把千里镜转给李延香。
他心里也在小小的吃惊,他吃惊的是那飞行物体竟然这么早就在这个世界出世。吃惊的程度不大,也是因为那是他在本来世界已经领教过的事物。
那是一个半径三丈的热气球,在热气球底部的吊篮里立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密髯敦实矮汉。矮汉戴防风镜,手持一口配千里镜的火枪瞄向萨满庙这边。
那矮汉的视线与用千里眼眺望的李延香重合,双方挥手示好。
“天上的那位就是我们白驼会在东山路的大掌柜,三道体匠人‘钱耕柱’了。他的三道体是‘度量衡’、‘巧手’、‘十方通行’。
我们上下矿山的‘飞索转筒’就是钱大掌柜的杰作;
看来,这个飞行物是他的新发明——不知道能有什么发财的应用。”
放下千里镜,李延香确认了天上是自己人。
之前她说钱耕柱会选择一条敌人意想不到,无法拦截的奇路来增援己方。这条热气球的空路的确超出了这个时代绝大部分人的想象。
假若钱耕柱及时到来,以火枪从高空狙击万家魁的头脑,似乎也有希望将那三道体巫师爆头。
不过,也正是钱耕柱使用了热气球这个全新的发明,风力的大小,风向的不断改变,也让他耽搁了时间,错过了战斗。
热气从大气球的顶部排气口泄出,钱耕柱快速地降落到了萨满庙里。
从上方他也早已用千里镜望到了敌人的机关残躯,下来后又瞥到了万家魁的焦炭尸体,不禁感叹一声。
李延香向钱耕柱行礼道,
“原总掌柜万家魁叛变了白驼会,我和顾轶已经对他执行了帮规。
但我们作为股东无法管理商会的所有事务,还要借重钱大掌柜来善后大同城。”
钱耕柱郑重还礼,
“定当尽心辅佐大股东。”
李延香又把顾轶介绍给钱耕柱,
“这位是顾一贯老股东的爱子,天伤星的唯一弟子,我们的新大股东,一道体游侠顾轶。是他和万家魁、还有四道体幕后之人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为白驼会消除了所有的隐患。”
两人头一次见面,她给顾轶加了一长串头衔,是要提高他的威望。
顾轶琢磨,以后也要给自己印一叠名片分发给外柜的大掌柜们,好省掉那么多唇舌。
“其实战斗的不是我,我只是见证了火神的战斗。”
顾轶纠正道,还是谦虚点吧。
“神明能选少东家见证祂的战斗,可见少东家的非凡——这一代的股东能有胆气直面高道体者,就不容易了。”
钱耕柱表现出了对顾轶的尊重,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胡友谅的残躯吸引了,
“这具机关傀儡是赵普全巅峰状态的手艺。但锻造傀儡的精钢并不出自百足山,而是来自漠北的异矿‘波纹铁’——它的躯壳不及百足山铁强固,但有吸能蓄能的特点。
——能击破它的火神,非有十倍于机关傀儡的强力输出不可,否则不足以超越异铁吸能的上限!——火神一斩,可比天伤星的五毒神掌了。”
原来还有这个门道,幸好顾轶直接毫无保留,用五毒神掌绝杀了胡友谅。
“钱掌柜怎么知道这是漠北异铁?”顾轶又问。
“前几年,天伤星率领白驼会精英探索北土,曾经得到一些漠北异铁样品,这也激起了我们商会开发漠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