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山，启新陶瓷厂。

奥迪100开进来的时候，赵建民和刘志刚等人都站在门口迎接。

秦总这也太厉害了吧？才多长时间，就把车子给换了！看着崭新的轿车，无数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敬佩。

“赵厂长，刘工，这大冷的天，你们怎么都在门口站着，走，进去，进去说话！”秦锋从后座上下了车，脸上满是笑容。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赵娇的开车水平是越来越高了，以后这辆车可以放心大胆地交给她开，自己平常开桑塔纳，需要出门办事撑门面的时候再开奥迪100.

听着他的招呼，一众等待的人并没有挪动脚步，反而继续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车里下来的人。

身材高大，皮肤白皙，鼻子高耸，眼睛还是蓝色的，这居然是个外国人！

秦锋好奇地看着众人，然后才反应过来，指向自己身边的人：“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安迪先生，新加入我们公司的员工，以后主要负责防弹插板项目。安迪，和大家打个招呼！”

“是，各位好，以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关系，请多多指教。”

听着安迪叽里咕噜的话，大家伙继续用无辜的大眼睛望着秦锋。

秦锋咳嗽了两声：“这位安迪先生会德语和英语，但是不怎么会我们东方话，以后他要是独自过来的话，你们需要找个翻译。”

翻译？这多麻烦！

“哦，哦，秦总，里面请！”

此时赵娇也已经停好了车，跟在秦锋的后面，向众人微笑点头，那天结婚的时候，启新陶瓷厂的人也去了，单独坐了一桌，大家伙都知道赵娇的身份，同样报以微笑。

就在大家伙打算向办公室走的时候，安迪突然开口：“秦总，我们能首先去生产线上看看吗？”

“当然可以。”秦锋点头：“赵厂长，咱们先去生产线上看看，看完之后，再去办公室里商量后续的十万块防弹插板的订单。”

十万块！这個数字立刻就让众人兴奋起来，秦总果然是大手笔！

“秦总，这么大的数额，是我们国内军队的订单吗？”赵建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国外订单，前几天咱们去德国，参加了一个安防展，在展览会上，有国外客户当场下了十万块的订单。”秦锋说道：“当时这位安迪先生立了大功，所以正式加入了咱们公司，安迪先生是自己人。”

安迪犹豫几次，手还是悄悄地伸进了公文包，摸了摸里面一个按钮，按了下去。

“原来是自己人，那咱们就放心了，咱们这生产线上有很多机密，就怕不小心泄漏出去。”赵建民说道：“刘工，一会儿给安迪先生好好介绍介绍。”

“是。”

众人走进了生产车间，里面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工作景象。

“想要做防弹插板，第一步就是原料选择，需要纯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以上的氧化铝粉末，而且还得磨到一微米以下，所以，我们特意从意大利订购了这套先进的选矿和研磨设备，分成粗磨和精磨两种，最终达到了要求。”刘志刚说完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秦总，安迪先生能听懂吗？”

“阿娇，你来翻译吧。”秦锋向身边的妻子说道。

于是，赵娇叽里咕噜地说了起来。

能成为秦总的妻子，当然不简单！

安迪一边耐心地倾听，频频点头，一边把自己的手提包漫不经心地调整角度。

整个制作过程和瓷砖几乎是一样的，就是需要的原料有很高的要求，看完之后，安迪感慨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做出来的，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咦，这里的几块怎么是平的，没有弧度？”

“这些是用在坦克上的。”秦锋说道：“我们这些瓦片用处很大，单兵，车辆都可以使用，走吧，咱们接着去办公室，谈一谈具体项目。”

“好。”

办公室里，刘志刚首先发言：“秦总，目前我们这条全新的瓦片生产线，月产量是两万块，目前由于已经接到了六万块的订单，所以，您接下来要下的十万块订单，需要三个月后才能排产，八个月后全部交付。”

“咱们就不能再上一条新的生产线？咱们这瓦片供不应求啊。”

“等到您这十万块订单投产之后，应该就有足够的利润来上新的生产线了。”赵建民说道：“秦总，我们得一步步来，一口吃不成胖子啊！”

“好吧，那就这样。”秦锋点头：“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老规矩，每块价格两百块，我付给你们全款，你们赶紧给我排产。”

“好，当然没问题。”赵建民说完，又稍稍压低了声音：“秦总，要是老外问，咱们怎么说？”

“咱们出口惯例，以后不管出口什么，价格不变，直接把人民币改成美元为单位就可以了，咱们这产品，说个两三百美元都不多，不过，出口多少钱不用伱们操心。”秦锋说得大大方方：“你们也别觉得我们赚得多，我们付给你们的是全款，和老外打交道要的是定金，我们还得负责协调海关，协调货船，这些都是要耗费巨大的时间和金钱成本的。你们只要生产就行，什么都不用操心，我这要做的事情就多了，你看，我这头发都掉了不少。”

“是，是，秦总，咱们不嫌少。”

赵娇在一旁则是随口翻译了几句，完全和这些谈话八竿子打不着。

几个人离开启新陶瓷厂的时候，安迪看到了一辆老解放上，很多人在忙着搬运货物，那些货物都是用稻草包装的，带着清晰的弧线。

“秦总，我们看到，生产线上出来的产品是白色的，但是我们展示的产品的却是黑色的，这是怎么回事？”安迪问道。

“安迪，你也看到了，这东西不是我们生产的，我们只是转手倒卖，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那一旦客户直接找到了启新陶瓷厂，我们自己赚什么？”秦锋说道：“做生意不容易啊，咱们辛辛苦苦跑去德国搞推销，说不定会有人绕过咱们，直接和下游生产厂交易。”

安迪点头。

“所以，你也不用去生产线上盯着，那边不用咱们操心，咱们东方有很多美景，你可以继续游山玩水，等咱们公司需要你的时候再叫你。”

“秦总，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毕竟拿了公司的薪水。”

“没关系，你是公司的吉祥物，需要的时候，咱们再把那身衣服穿上，出去忽悠买家就行。咱们接下来要去趟美国，最近不在国内，你就随便玩吧。”

车子开回首都，安迪执意要下车，坐公交车回去，顺便看看沿途的风景，于是秦锋也没有坚持，放下他就离开了。

当天晚上，三里屯。

八十年代是个特殊的年代，农业乌托邦终结，工商业开始狂飙突进，思想上开始解放，喇叭裤，蛤蟆镜，爆炸头，这些都还不够。

当首先富裕起来的暴发户还在举着美酒，大吃大喝的时候，精神上升级为小资的一群年轻人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升华，追求起来了西方的享受：酒吧。

在后世，三里屯以酒吧闻名，虽然酒吧大规模出现是在九十年代，让三里屯成为了全国乃至全世界闻名的酒吧一条街，外国人来东方打卡的必经之地，不过，第一家酒吧在83年就开业了。

附近有很多外国使馆区，所以酒吧开业之后，立刻就有不少外国人来消费，首都本地的大院和胡同子弟们也都以来酒吧为荣，哪怕进入酒吧的门票就高达50元，他们也要来凑个热闹，进去就算是不喝酒，只感受一下氛围也好，要是口渴了，就去卫生间撅尾巴管。

安迪走进了酒吧，看到了无数的首都青年，灯光炫目多彩，不断旋转，照射在他们的脸上，身上，他们在舞池里扭动着身体，释放着自我。

不远处的乐队里，主唱正在弹着吉他，用充满磁性的声音唱着去年新出的歌曲。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曲调高亢，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发泄和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