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难点
选择登门拜访唐瑁后,画面一转。
徐嘉树看到使节团一行人正沿着官道缓缓前进。
从鄢陵到颍阴,再经襄城到达南阳郡境内的鲁阳,这条笔直的路线刚好从颍川郡中部穿过去,沿途都是人口稠密的繁华之地,官道修的也极为宽阔。
当初关东联军解散没过多久,豫州便陷入旷日持久的争夺之中,两位袁家公子你来我往,各自麾下的人马在这片土地上打得昏天黑地。
民众大多习惯了躲在家中,少有人敢没事出来走动,最多在家附近割草砍柴,烧火做饭,是以官道旁的枯草疯长了一整年,茂盛地吓人。
此刻放眼望去,道旁两侧入目之处都是干枯到泛白的野草和枝叶,密密麻麻足足有半人多高,只要是稍远的地方就被层层叠叠的野草遮住,看不清下面是什么。
旁观的徐嘉树只能跟着场景中的自己沉默地赶路,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在他看不到的不远处,厚厚的野草之下。
“呵——”
“呵——”
唐姬低头弯腰,以便自己能更好地隐藏起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剧烈的喘息声被野草互相摩擦产生的“莎莎”声掩盖,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除此之外,还有在耳边隆隆作响的心跳声。
察觉到父亲唐瑁的耐心所剩无几,她索性从家中的庄园逃了出来,可一个十五岁的名门嫡女,根本没有离家出走的经验,绕了半天也没跑出去多远,反而很快便被家中的下人发现。
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唐姬于是慌不择路地钻进了官道旁的野草当中继续逃跑,她的身材不高,藏在草丛里面刚刚合适,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而出城找她的下人们不敢离得太远,这时节并不太平,在野外不仅要小心肆虐的盗匪,连官军也让人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打着破虏将军孙坚旗号的人。
孙文台尽管尝试过在豫州建立统治,但前面说过,他的根基太过于浅薄,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在占领的地盘自行构建起新的秩序,只能依赖袁术的供给,随着袁术的后方遭受刘表的威胁,对于他的支持便渐渐难以为继。
为了填补这部分空缺,孙坚的部队现在偶尔也会干些绑票勒索的勾当,颍川郡有头有脸的士族子弟众多,抓到一个落单的就够他们狠狠地敲上一笔竹杠了。
没办法,家主唐瑁只能出面请颍川当地的官军协助,加上其他大族一起沿着官道找人,可即便中途多花了这么多时间,唐姬依旧没有跑出多远。
在这样的草丛里行进是一件极为耗费体力的事情,不仅要用身体趟出一条路,还得时刻小心野草划伤皮肤。
而正当唐姬躲在草丛中休息的时候,使节团与出城寻找唐姬的队伍迎面相撞,两边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这边看到使节团人高马大,一身掩盖不住的悍勇锐气,只道是遇到了孙文台的人,心中暗道倒霉——这群南方丘八可不好惹,已经杀了一个刺史和一个太守,若是真起了摩擦,颍川士族的名头他们也未必放在眼里。
另一边看到对面旗号繁杂,其中隐隐有官军的制式装备,担心是走漏了风声,被袁术的人盯上,亦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源源不断的大军围困。
徐嘉树看到自己在马上不动声色地朝对面拱拱手,给他们让了一半路,才稍微放心了一点——眼看就要到唐家所在的地界了,实在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两支以唐姬为目标的队伍在官道上沉默地擦肩而过,默契地当做无事发生,而正主此时就在不远处的草丛当中,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野草,很容易就失去了方向感,唐姬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离家出走的难度,野外生存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任务,更何况她还没有地方可去。
得益于颍川世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她确实认识不少人,但那些归根结底都是唐家的关系,不是她自己的,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就会通知家主唐瑁上门把人领回去。
非要说的话,除非唐姬能一口气跑到长安找到她的小叔子刘协,否则无论如何她都跑不远。
“还是回去吧”,唐姬拍拍身上沾到的灰尘和草屑,喃喃道,“这么一闹,阿父应该就能理解我的决心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脱离家族生存,可是要断了父亲逼她改嫁的心思,就不得不来上这么一出,以此让唐瑁意识到,他的女儿已经不再是那枚任其摆布的棋子了。
“等等,那人好像有点眼熟”,交错的队伍中突然有人回头指着徐庶,“想起来了,是那个从法场被劫走的人犯徐福!”
此话一出,不少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徐庶。
此人可是过去一段时间里颍川的头号通缉犯,加上他曾经被抓到过一次,还绑在柱子上公开亮相过,是以很多人都认出了他的身份。
“徐福?”
闻言,旁观的徐嘉树愣了一下,那不是秦朝的方士吗?
倒是戏志才很快找了过来,附耳小声道:“在下曾听说过此人,颍川几乎所有的大族都在通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