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终于做好了,虽然有些粗糙,但是时间紧迫,材料有限,急就章做出来的东西,也只能这样了。
杨庆亮让刘忠和陈憨牛抬着刚制作完成的担架,一起急急往回赶。
推开白云观的大门,只有谭小宝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前院的廊下,却没看到许学武和范二狗,大概二人是去后院收集物资去了。
杨庆亮叫刘忠二人去将他抬到担架上,自己则走到拿弓箭的那个流寇尸体旁找寻几个物件。
他刚才走的匆忙,只拿了弓、箭囊和雁翎刀,其他相应的装备却没拿,使用倒是没有太大问题,但是平常携带却不太方便。
他在那个流寇尸体边上找到了弓袋。弓袋和箭囊合称为双插,平常不作战的时候,插在鞓带上,方便携带。
有了弓箭,就有了远程打击能力,这让杨庆亮心里踏实了许多。不过使用弓箭还缺少一样小东西,这个小东西虽然不起眼,但对弓箭的使用和精准度却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杨庆亮在那流寇的手指上取下一个羊角扳指,套在自己的拇指上,伸曲了几下,感觉还算合手。
扳指不但可以保护手指,而且放箭的时候,能够更加快速。
手指与弦只有一个接触点,扳指的表面又光又滑,瞄准好之后,只需将拇指轻轻一弹,箭就射出去了,箭走的又快又直,十分敏捷迅速。
杨庆亮又将刀鞘找了出来,将雁翎刀插入刀鞘,挂在左侧的鞓带上。
柳叶刀和雁翎刀虽然都是腰刀,但形态和用途却有一定的差别。
柳叶刀是骑战武器,外观很像柳树的叶子,刀身根部呈温和的曲线状,有效的增加了它的削力。
而雁翎刀则是步战武器,全身弧度偏小,刀身根部为直刀,三分之二开始向上弯曲,刀尖较窄且略微上翘,呈鲨鱼头形状。
他刚把自己的武器收拾妥当,就看见范二狗背着个小麻布口袋与拎着两袋大米的许学武,一前一后从后院月门里走了出来。
许学武一边走,一边叱骂范二狗:“废物!连一袋大米都背不动,你爹娘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范二狗不敢吭声,低着头任由他辱骂。
他一个半大小子,胳膊腿像竹竿儿一样细,哪里能背的动那么大一袋子米!
这时,忽然听见刘忠惊呼:“他已经死了!”
杨庆亮听了一怔,赶忙走过去查看,伸出手指在谭小宝鼻孔处探查,果然已经停止了呼吸,又伸手摸了摸颈部动脉,也没了动静。
许学武将两袋大米扔在院子中间,朝这边斜了一眼,冷嘲热讽地说:“劳资早就说了,他伤了脏器,活不久了。”
杨庆亮心里有些怀疑,便问范二狗:“我们走了之后,你在干些什么?”
“我在后院收集东西。”范二狗老实回答说:“从水井里打了水,把水囊都灌满了。”
“然后呢?你有没有来前院?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异常?”杨庆亮顿了一下,严肃地对他说:“要说实话!”
范二狗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看了看杨庆亮,又看了看许学武。
许学武眼神阴鸷,像是一只看见腐肉的秃鹫一样,斜侧着身子,歪着头瞪了他一眼,眼神里饱含了威胁。
范二狗心头发慌,许学武那看似莫不经意的一瞥,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威慑,恐惧让他心中的天平迅速倾斜到自保这一边:
“没……没有发现异常。我在后院柴房发现了粮食,但是太重了,我背不动,所以就叫他来我一起帮搬粮食。”
许学武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等有合适的机会,一定要宰了这个范二狗,死人的嘴巴才最牢靠。
杨庆亮将信将疑,又仔细查看了一下谭金宝的尸体。
尸体上除了箭伤,并无别的伤口,脖子上也没有被掐或被勒的淤青痕迹,面容安详平静,不似被人谋杀的模样。
难道真是因为伤重身亡?
他虽然心里怀疑,但却找不到证据。
他心里默默盘算着,如果和许学武就此翻脸,二人生死相搏,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
计算了一番,他决定先隐忍下来,日后找机会再一起了结新仇旧恨。
“草!劳资最恨别人冤枉我了!”许学武故作不满地抱怨。
面对流寇这个更大的威胁,两个昔日的死对头只是互相冷哼了几声,仍旧还得团结在一起结伴逃生,不过心里的芥蒂是越来越深了。
逝者已逝,不可复生。
杨庆亮本来还想将谭金宝埋葬,但是制作担架已经花费了很多时间,如果再去挖掘坟墓的话,恐怕埋葬完,天也就黑了,留在白云观实在是太过危险。
他想了一下,叫刘忠和陈憨牛将谭金宝的尸体抬到后院的花墙之下,将一人来高的镂空花墙推倒了一截,盖住尸体。
而后几个人又开始拣选有用的武器装备和物资。
这三个流寇身上共有铁叶罩甲一件,棉甲两件,雁翎刀三把,圆盾一面,弓箭一副,匕首三把。
杨庆亮将弓箭配备给了自己。
这把弓是开元弓,从弓型上来说,属于大梢弓。
它的起源要追溯到成吉思汗时期,当时蒙元的军队里曾经有土耳其的雇佣军,他们可以用这种独特的弓梢挑起地下的羽箭而不用下马。
明代的时候吸收了这种外来设计,制成了开元弓。
这种弓弓力强劲,适用于战场上各种复杂恶劣的环境。
晚明时期程子颐在他的著作《武备要略》里就特别提到了大梢弓,“今各边马步射俱用此弓,以其长阔而稳”。
明弓按弓力大致分为虎力、上力、中力、下力,现在他手里拿的这把开元弓属于中力弓,弓力大约是八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