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被勇者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一关,自己本身就是冒充基佬国的人,也不敢多聊,眼看对方再没什么话说,当即找借口离开。
白得了一辆马车,还拿到了一个什么证件,棉被勇者已经很知足了,至于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心脏病加幻听,也不好肯定。这会儿回想起来,又觉得可能只是紧张造成的头晕,毕竟他也真的没有听过脚步声能杀人的说法。
但不管怎么说,这会儿已经一切正常,一边继续往都城方向赶去,一边则开始考虑后续方案。他从没有去过都城,只是平时听公主提起过一些都城的旧事,但真要去救公主目前还毫无把握。
低头再研究这个什么证件,证件封面还是皮革制成,字迹烫金,十分贵重。但都是帝国语,他一个字都看不懂。这看不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用,一旦要是在错误的场合拿出来,岂不是一下子穿帮了?
如果能合理运用这个证件,说不定出入王宫也容易很多。但周围没有图书馆,身边也没有字典,找凯文也不现实,如何弄懂就变得很麻烦。想来想去,突然又想起一个人,刚刚那个车夫帝国语说的非常流利,如果找他的话……
棉被勇者当即勒停马车,原地犹豫片刻,然后毅然回头,准备再去找那个车夫晦气。
回到城门口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城门即将关门,门边的车夫已经走个干净,看来他们晚上并不做生意。这倒是让棉被勇者有些难办,大晚上哪里去找那个车夫呢,琢磨着今天要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说。
但刚刚要寻合适的地方露宿,马匹却自己动了起来。棉被勇者一怔,想起这马车都是车夫的,或许老马识途能自己回家。当即放开缰绳,静静的坐在车上观察。
马匹开始自己沿着城墙走,片刻又拐进了一个小树林,忽而左绕忽而右转,随着天色渐晚,树林内也越来越黑,棉被勇者不敢乱点火把,只能瞪大了眼睛记路。
终于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一件小木屋前,木屋低矮,明显是狗头人居住的。马匹很自然的走到一边开始吃草。屋内的人听到声音,开门出来看,然后朝屋内喊了一句:“哦,马车回来了!”
屋内一阵吵杂,似乎不只一个人的声音,片刻那个车夫走出来,拿着火把,过来查看:“还好还好,马车没丢。我的马智力就是高,知道自己回来。”
蹭!寒光一闪:“不许动!”
车夫大惊失色,却见一把剑已经横在自己脖子上,此时棉被勇者才慢慢从车里探出来:“你的马智力就是高,知道自己回来。”
“你……”车夫寒颤,“你想干什么?”
“上车,跟我走一趟!”棉被勇者的话不容置疑。
“朋友,你……”车夫还想讨价还价一下,棉被勇者直接剑上加力,车夫不敢废话,“好,你刀拿稳,我跟你走。”
车夫慢慢爬上车,棉被勇者当即扭住他的手腕,再度把他压到身下,车夫受惊刚想大叫,嘴里已经被塞了一团东西。然后棉被勇者左手娴熟的在他身上摸了一遍,从他口袋里摸出一些刀片还要钢针之类的东西。
此时屋内传来女人的声音:“弄完马车就回来吧,开饭了。”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阵马蹄声,以及剩下的马车轮廓。屋内的人追出来:“大半夜的你去哪儿啊?”没有人回应。
车上,那个车夫缩在角落里,棉被勇者一边驾车,一边观察他。这人实力不如自己,身上的暗器都被搜了出来,倒也不怕他偷袭或者逃跑。只是一会儿睡觉的时候就麻烦了一些,难道要把他先绑起来?
原本棉被勇者仅打算让他翻译一下证件就行,但转念一想,如果对方乱翻,自己又如何确认?而且都城那边很可能遇到帝国人,有个懂帝国语的人更为方便,索性一起抓了过来。
“大哥,你要去哪儿?”憋了半天,车夫终于忍不住开口。
“都城。”
“去哪儿干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棉被勇者回答。
“那你要我做什么?”车夫再问。
“翻译。”
车夫终于松了口气,马上再问:“这要去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棉被勇者实话回答。
车夫一下子靠在车厢上,双眼无神,仿佛这个回答让他受了很大的打击。
棉被勇者不由安慰他一下:“你放心,只要你不耍花样,我不会杀你。任务完成后,你可以继续在这里拉车。”
车夫只是冷哼一声,对这种论调表示不屑,但并未出言反驳。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棉被勇者问。
车夫冷漠,并不回答。
“这样吧,我对外声称我是贩剑者,那你就叫制杖者,这样和我比较搭配。”棉被勇者自顾自的说下去。
车夫:“……”
说话间,棉被勇者觉得附近地点不错,天色早已经全黑,当即下车准备露营:“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了,我会把你绑起来,防止你逃跑或者反抗。”
“那我还怎么睡?”车夫忍不住开口问。
棉被勇者正色回答:“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我的阶下囚!睡不着?困了自然能睡着!”
车夫再不敢废话,任由对方把自己绑在车厢里,而他自己则睡在外面,找了一处凹坑,裹了一条棉被就开始睡。并不是他不愿意睡马车里,而是睡马车里反而不安全。马车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目标,自身也没什么防御手段,一旦被强盗之类盯上,人在马车里就难逃一死,但要是躲在外面某个角落,说不定就能逃过一劫。
不过庆幸的当晚并没有强盗过来,一直到次日清晨,棉被勇者倒是精神抖擞的起床,而那个车夫被捆了一夜,此时才刚刚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给他松绑,给了点水和食物,继续前往都城进发。
路上,两人从各自警惕对方,但也并不放弃沟通和交流。棉被勇者只要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也并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毕竟不懂帝国语,到时候还要请他帮忙。而对方性命掌握在棉被勇者手中,自然也想多了解一下这人,也给自己活下来增加机会。
“你家里有多少人?”棉被勇者随口问。
“能不回答这个问题么?”车夫却撇过头去。
“你可以放心,我绝不是那种故意打听你家里情况,然后要来你家抢劫的人。”棉被勇者了解对方的顾虑,特别是在乱世之中,藏好家里的女人几乎就是常识。
“呵呵。”车夫只是笑笑,当然不会轻易相信。
于是棉被勇者开始聊自己的理念,如何努力工作,辛勤劳动,如何与恶人斗争,并让狗头人获得真正的地位等等。这些本就是狗头吟游诗人出去宣扬的东西,棉被勇者只是不透露自己的身份而已。
车夫静静的听,不说话,他现在身份是阶下囚,就算有不同意见也不想提出来。
差不多到合适的时候,棉被勇者也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些帝国语让他翻译。他也不敢直接把证件给他,要是被他一把抢走也很麻烦,而是把文字抄了下来。
但结果车夫却无奈的摊摊手:“我看不懂帝国语,我只会听和说。”
棉被勇者诧异:“你的帝国语是怎么学的?”
“自学的。”车夫回答,语气中还透露着自豪。
“自学?”棉被勇者不可思议。
“对啊,”车夫回答,“我也得养活家里人,单靠挖矿哪里够?只要学会帝国语,就能得到重用,为什么不去学?多听听那些帝国人说话,只要想学,听个几年自然就会了。”
棉被勇者倒是微感诧异,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车夫,居然也极有远见。事实也的确如此,帝国人通常高傲,不屑去学习狗头人语言,所以一旦有狗头人懂帝国语,直接就成为帝国的马前卒,不但重用,而且中间油水显然也不少。
“其实你刚刚说的这些我大都知道一些,帝国人有时候谈话时并不怎么避讳,我在边上都能听懂,”车夫斟酌了一下措辞,“我知道战争是怎么发生的,但那又怎么样?实话说,国家大事我管不了,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只知道我本来过得好好的,但你莫名其妙的把我绑走之后,你知道我的家人会是什么后果么?”
棉被勇者一怔,一时间居然不知如何回答。
“我的那些手下只要发现我不在了,我的家里人就会被瓜分掉,如果有一天我能活着回去,我就会发现我多了很多爸爸,”车夫冷笑,“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正义,什么公平,什么让底层平民有尊严,让狗头人能有帝国人一样的荣耀。但当需要之时,你毫不客气的把我抓了过来,我的家人会有何种境地你也不需要理会,呵呵。”
棉被勇者沉默,动手之时的确没想这么多,或许凡事的确难以尽善尽美,但是……
“算了,乱世之中早晚都有一死,无所谓了。不过我不会认字,我自学主要靠听别人说话学的,你给我看什么文件我都不懂,”车夫无奈的靠在车厢上,“你要是觉得我没用了,就仁慈一下放了我,这会儿我赶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棉被勇者思索片刻,终究还是摇摇头:“很抱歉,我目前不能放你。”
“哼。”车夫冷哼一声。棉被勇者想说点什么,但却无从开口,事实上他自己也处于迷茫状态,这次寻找公主本身就是为了解开自己的迷茫,而自身迷茫的人又如何能引导别人?
两天转眼即过,很幸运再没有强盗拦路,沿途都有公主留下的痕迹,第三天傍晚时分,两人顺利来到都城。
守门士兵拦住两人,这两人一个背着剑,一个拿着拐棍,外貌“可疑”,当即把两人叫到边上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