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面对姨娘,陆尘然的目光没有躲闪,就这般光明正大的看着她,仿佛认真审视一件绝世珍藏。
“嘤——”
雪狐没有想到陆尘然这次竟然是如此的‘胆大妄为’,狐狸眸子有便是了一瞬间的错愕。
微微瞪大的狐眸中的惊艳神态让陆尘然再次破功,心底又起涟漪。
他连忙是收回了目光,低眉敛目地平复心境。
若单单只是一只狐,纵使光滑雪白的皮毛如何魅惑,惹人神往,也绝不会让陆尘然如此失态......只是雪狐蒲扇般的睫毛略微的抖动,有意无意中流露出独属于以素姨娘的那抹青睐信任,让陆尘然难免想入非非——
更别提,这一具柔软的狐身之下,还潜藏着一个温柔知性的灵魂......这才是让他数次心绪不宁的根源关键所在。
“小夷,我们该走了......”
“......”
陆尘然将那信纸仔细的折叠了一番,随后便哀叹着,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空荡荡的房间走去。
即便是来自蓝星的灵魂,见多识广。
可对于素姨这种自己送自己的做法,陆尘然还是感到呐呐无言以对。
简单吃了一碗的锅内的红薯粥后,
陆尘然拿起了廊间的包袱,披上了那件姨娘织给自己的披肩,穿上了那件尚带着余温的雪白狐裘。
再次望了一眼白墙黑瓦的土地庙,望了一眼不远处,正随着风微晃的北境苍松......
他终于要离开这片呆了十二年的土地了。
陆尘然的肩膀上趴着雪狐,后背斜挎着一个包袱,包袱里面装着一些在路上换洗的衣物,还有几粒散碎银子。
素姨为他装了一些刚刚蒸好的还算软和的馍,还有一块用油纸密封的很好的熏肉。
在这一座被大雪覆盖‘缟素’绵延几百里的狐山,是没有人给他送行的。
陆尘然独自一人走到了曾经自己到过的路口,那是通往山下的唯一的路,再次回头望了一眼后,轻轻开口道:
“以素姨娘,然儿走了。”
“您多保重。”
“......”
趴在陆尘然肩膀上的雪狐有些心虚的抬起狐头,微不可察地瞥了一眼陆尘然噙着‘泪光’的眼睛。
随后便是心满意足的点了点狐头。
还好,看来然儿对自己这个姨娘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陆尘然对着土地庙鞠了一躬后,转身,径直离去。
接下来,他要去狐山下的石头县,然后再从那儿寻找一支商队,离开佳木郡的地界,去整个龙州的中心,上京府。
在这个世界,陆尘然还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狐山下的石头县。
北境苍松的枝干在风雪中微微晃动,
似乎,在为他们送行。
......
石头县。
在北境苦寒的地方,如石头县这般大大小小的县城有不少,有很多商队来访于各个县城之中。
一来从外面带来一些米面茶盐,二来是交换一些山中的奇珍之物。
初晓,红日透出一角,斜落。
有一支马队,带着来自繁华上京府的高高在上,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一名着青袍的中年男子整理好手中的活计,打理了一下身上的积雪,便是大大咧咧的朝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
“小王爷,还不启程吗?咱们已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一周多了。”
“......”
在四周尽被苍松包围的中央,有一座亭子,骄阳斜挂在亭角,雪华映的亭中影影绰绰。
一个极美的白衫男子坐在亭边横拦之上,袍衫后摆随风轻扬,一把焦桐琴,打横置于盘着的双腿上。
说是男子,却又清秀的不像话,若是非要形容,大抵是阴柔之气过重。
若玉的十根葱指缓扣,拔挑琴弦,便好似有水击山石的叮咚声,清风过岗,柳叶拂廊。
“嗡——”
白衣男子缓缓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日光嫩艳,轻拂微红的脸颊,隐见昔才所留余汗。
他伸出羊脂玉润般的手,稍稍一抹,随后目光平淡地看向中年男人:
“王伯,柳叔说过会和我们在石头县汇合的,再等几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