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怎么知道医生嘱咐最好去市里头的大医院?”
俞水山满心疑惑,不解的问道。
老太太扯扯嘴角,极其敷衍“仙人托梦。”
俞水山迷茫的眨眨眼,青天白日,神仙托梦?
他看起来像是那么痴傻吗?
“我知道你有疑惑,但你先别疑惑。”老太太拄着拐杖,气势汹汹接着道“医生的嘱咐你都干得出自己悄悄昧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今天敢昧医嘱,来日就敢昧下老婆子的遗嘱。”
“萍萍,你说你爸做的对吗?”
老太太适时的拉了盟友。
听的一愣一愣的俞萍,还在心里感叹自己奶奶嘴皮子厉害时,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奶奶厉害,自然说的都是对的。
俞水山:……
这几日,他娘就好似解放了天性。
以往,他和娘之间,不说冰冻三尺吧,也大多时候沉默是金。
他竟在即将不惑之年时,久违的感受到了母亲那颗拳拳慈母心。
他并没有绝对晚,也并没有不屑。
“娘,少借点债总是好的。”
“去医院做手术只是第一步,术后的恢复愈合也费时费钱,甚至医生说,我这个病,做了手术,也最好不做重活,不出大力气。”
“娘,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在俞水山心中,对未来的恐惧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自责,惭愧,怀疑,绝望,似乎随着突如其来的疾病渗透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好像,死不可怕。
最怕的是,他再也无法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再也不能担负起母亲妻儿的生活。
他怕自己不能再带受了这么多年苦的妻子过上好日子,怕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再也不能似过去的十几年那般无忧无虑,怕自己不能给年幼的儿子打下殷实的家底,他甚至都怕自己一场病,耗尽了母亲偷偷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
老太太敛敛眉,松松垮垮满是皱纹的眼皮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她这么大把年纪,经历了战火纷飞,家破人亡,人心险恶,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水山身上无意识弥漫出的沮丧和绝望。
这可不行!
做手术,除了靠先进的医疗设备和医生的努力,也得靠病人自己的求生欲。
她从未见过水山这副模样。
一个人做两份工,替青山补工分时,水山也没有喊过一句累。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孩子心善心软的很。
所以,也最怕成为家人的负担。
“该省,才省。”
“你有没有想过,花钱做手术治病,是应该的,没人觉得是负累。”
“为了省钱,万一人财两失,对亲人来说才是灭顶之灾。”
“船到桥头自然直,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
“手术做得好,恢复的也更快更好,对以后生活的影响才越小。”
“听娘的,钱不够,娘去借。”
“水山,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你别想有的没的,难不成你还想让萍萍去喊别人爹,别人家可没你娇惯女儿,指不定几百块就把你女儿卖给什么老光棍做媳妇儿了。”
“小小年纪洗衣做饭,一言不合就挨打挨骂,这日子……”
“唉……”
老太太挑了挑眉,该吓唬就吓唬。
有时候吓唬可比苦口婆心的劝说有用多了。
坚定了想法,自然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老太太知晓,她这个儿子,没别人重男轻女的想法。
萍萍是水山第一个孩子,水山是打心眼里疼的。
俞水山: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