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决定了?”陈默默然点头。
夏无成叩击着桌子,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天色:“今日就如此吧,先把肚子填饱,在这儿住一晚——打地铺,我与你说说有什么要注意的事儿。”他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笑:“军队可不是什么和平的地方。”
陈默收拾了一下情绪,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多谢。”
安然已经把饭菜都端了过来,气鼓鼓地“砰砰砰”地把碗砸两人面前,夏无成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就直接开吃。陈默朝安然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安然撇过头不看他。
两素一荤一汤,已算是颇为丰盛了,陈默一边扒拉着饭一边想着明日入伍的事儿,显得心不在焉,连安然几次投过来的期待的目光都没看见。直到夏无成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才恍如梦觉地尝了两口饭菜,朝安然赞道:“味道真好,特别是这蒸肉,柔而不腻入味颇深又不失鲜美,怎么做的?”
安然撇开头掩饰眼中的雀跃,朝夏无成扬眉示威,嘴上强作淡然地说道:“没什么,只要把握好材料的性质顺着来,再添点儿酒腌一掩就好了。”说话时特意在“酒”上加重了语气。
夏无成面色陡变,哭丧着脸说:“姑奶奶你不是把我的十年陈酿拿来做菜了吧?”
“当然不是。”安然嘴角勾起,“是五年前加了灵药那坛。”
陈默成功见识到了一个人从充满希望到更加绝望的全部表情变化。
夏无成生无可恋地说:“你还不如用十年陈酿呢,我的酒啊!”
安然挑了挑眉:“十年那坛太浓了,用来腌制的话材料的原味儿都压没了。”
陈默看着两人耍宝,无声地笑了笑。
夜。
夏无成卧室。
夏无成收起笔,吹了吹墨迹,谈了谈那封信,递给陈默:“你先看看,明天去报道我不能陪你进去,你找机会把信给报名的中尉,姓王的那个。”陈默大致浏览了一下,信上说陈默是他老家出来投奔他的事,但是路上遭劫成了黑户,无奈之下只能参军找找出路,他身子弱不要送进了先锋营送死,但是烹饪有两手,请他帮忙关照一下送进火夫营云云。
陈默松了口气,他之前真的以为要站上第一线血火搏杀了。
他低声道:“谢谢。”夏无成摆了摆手:“安然说你还会那什么劳什子几何和灵导的东西,军队里大老粗多的是,懂这些的却不多,火夫地位虽低但至少安全,好好活下去,最好再努把力活的好一点。兵役并不是终身制的,好好活下来,别逞强。”
陈默心里涌过一股暖流,作为一个初识不久的人,夏无成做的事已经远远超过陌生人该做的了,虽然对方明显地表露出了“我是为了安然才这么做”的态度,且态度坚决的一定要尽快送走他,但是在之前的交流中他已经隐晦地表示了留在这儿对陈默和安然都没有好事的意思。
只能说夏无成在守着某条线,尽全力排除一切可能过线的变数。在这种情况下,他即使直接把陈默赶出去也是很正常的,却留了他一夜还铺了之后的路,足见其本质了。
陈默抱拳,珍重道:“多谢。”夏无成摆摆手:“睡吧,明日早起,人少方便。”
陈默躺在地铺上,棉被垫得颇厚,天气亦颇凉爽,闭上眼想要睡觉,脑中思绪却如奔马,无法停息,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即使睡不着也得休息,只是思绪愈发的快大脑愈发的清醒,把之前听到看到的一切都纳入脑中,试图梳理出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