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献给江留美丽的掌声渐渐停止。
江留美丽再次从笔记本中,拿出了一张图表,继续开口说道:
“对于《亲爱的S君》中究竟有没有爱情,这个答案其实很明确,只是大家没办法接受而已。”
“更何况故事里的杰克,已经在最后做出了最直白的表白,即便大家不能够接受这种爱,但毫无疑问,杰克对S君,有着难以言喻的爱。”
“上帝制造了抱有梦想的我,以及能够帮我实现梦想的你。”
“光是这一句话,就顶得上千万言语。”
江留美丽将手中的图,放在了桌子上,笑着说道:
“好了,我对于《亲爱的S君》的解读,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我就用我自己的方法,为《亲爱的S君》做一个细致的评价。”
“我的评价体系,非常简单,就是六维评价,六個维度各自独立,互不干涉,所以大家不要用总分来评价一本书的好坏。”
江留美丽说完话,便开始对《亲爱的S君》进行细致的评价:
“首先是文风,舞城老师这一次的文风,和《一朵桔梗花》一样,虽然有着极为变态的内核,但却没有使用令人感到不适的血腥词汇,这种克制的文字技巧,甚至超过了舞城老师之前所著的《一朵桔梗花》!”
“刚刚平山老师的评价就很贴切,‘句句不提雨,句句都是雨’,光是这种难能可贵的风格和技巧,就足以让我给《亲爱的S君》打上满分!”
江留美丽用手指向了“推理六维雷达图”的下一项:
“接下来是共鸣,这一部分我就不用多说了,只能说是余味很糟糕,即便主人公杰克真的有爱,但那个奇葩的思维,和恐怖的想法,还是没有办法让人产生一丝一毫的共鸣。”
“所以,共鸣这一项,只能是0。”
“逻辑的话,也和共鸣相同,因为整个故事全部都采用了‘书信结构’,这种结构本身就是服务于‘叙述性诡计’,丧失逻辑的。”
“所以逻辑这一项,我也给0分。”
“接下来,就是气质。”
江留美丽扭头看向了身边的舞城镜介,清澈如湖水般的杏眼中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气质这一项,就和舞城老师作品中的文风和余味一样,从未让我失望过。”
“《亲爱的S君》中不光利用到了罕见的‘书信结构’,还利用了‘变格派推理小说’的渲染手法,核心动机,逆天反转,再辅以‘叙述性诡计’作为穿插,最终写出了‘本格派推理’的故事。”
“这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能力,让舞城老师在《亲爱的S君》一文中,展现出了极高的魅力与狂气!”
“尤其通读《亲爱的S君》整篇故事后,我甚至认为,这世界上真的有S君,也真的有杰克这种人!”
“所以气质这一项,必然也是满分!”
江留美丽说完话,将手指向了六维表最后两项:
“虽然舞城老师在《亲爱的S君》中,利用了‘叙述性诡计’这种诡计。”
“按理来说,这种并不公平的诡计,只能拿到50分左右的评价,毕竟它丧失了一部分的公平性。”
“但我这一次,却要给舞城老师的诡计,打满分。”
“至于原因,并不是我偏心或是怎样。”
“只是因为舞城老师的‘叙述性诡计’,设置的非常完美,完全做到了没有对读者有任何隐瞒!”
“无论是对S君的爱,还是对S君的崇拜,舞城老师都直白的写了出来,甚至舞城老师还利用车祸,坐轮椅,以及在浴室举起手斧这种非常明显的线索,不断的暗示读者,女医并没有死掉。”
“所以在《亲爱的S君》这篇故事里,并不存在丧失公平性的原则。”
“可即便如此公平,舞城老师却还是通过大量的误导,让在场众人没一人猜中故事的结局,所以,我要给《亲爱的S君》诡计的强度,打上满分!”
“至于余味的话……”
江留美丽将目光扫向,除舞城镜介的在场的十一人:
“刨去《亲爱的S君》的文字技巧,写作手法,故事结构,只拿出故事主人公杰克的‘杀人动机’来谈。”
“《亲爱的S君》都能够做到让人永生难忘!”
“毕竟能够达到如此奇诡,变态,让人意想不到的‘杀人动机’,别说是在曰本了,就算是在一百三十九年的推理史长河中,《亲爱的S君》都足以排进‘奇葩动机’的前十!”
“所以,余味满分,毋庸置疑!”
江留美丽做完了对《亲爱的S君》的评价,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现场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些掌声一部分是给江留美丽的精彩分析,和细致评价。
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江留美丽的分析和评价,让大家更对舞城镜介惊人的天赋,感到佩服!
权田万治用欣赏的神色,望着江留美丽,一脸的求贤若渴的问道:
“江留小姐,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曰本推理评论家协会’啊?”
“如果中岛老师在这里,听到江留小姐您刚刚对《亲爱的S君》如此细致的评价和解读,一定会不遗余力的邀请江留小姐加入‘曰本推理评论家协会’的!”
“说不定,江留小姐来我们‘曰本推理评论家协会’还能创办出新的‘文选集’……”
权田万治的求贤若渴,自然是有感而发。
毕竟推理评论界最近有能力的推理评论家,越来越少了,有能力,还有胆识的新人,要不然就去当了作家,要不然就去当了翻译家。
最近十年里,除了笠井洁算是新生代杰出的推理评论家外,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新生代的人了。
所以权田万治才对江留美丽这种有能力的人,非常欣赏。
江留美丽以为权田万治是在客套,刚想回应。
可还没等江留美丽开口,一旁的御子柴泰典便半开玩笑的开口说道:
“权田先生,虽然舞城老师说,在‘新本格推理俱乐部’里,要人人平等,要放下各自在外面的身份。”
“可即便如此,我也是讲谈社的销售部部长,讲谈社社长野间源次郎的妹夫。”
“你当着我的面,撬我讲谈社杂志部的主编,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权田万治身为推理评论大师,平日里做的就是和其他推理作家,推理评论家争论,辩经,听到御子柴泰典的话,脸上露出了故意气御子柴泰典的表情:
“撬你们讲谈社的主编?据我所知,江留小姐应该是你们讲谈社的上级公司,音羽集团社长音羽良昭,从早川书房请过去的吧?”
“按照我对音羽良昭那个守财奴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和江留小姐签订特邀的合约。”
“换句话来说,江留小姐应该算是自由人,只要我们‘曰本推理评论家协会’出的价格够高,我不信音羽良昭那个老东西不松口。”
“说撬的话,未免有些太难听了吧?”
御子柴泰典和权田万治的话,让在场众人有些尴尬,因为虽然二人都一副面带笑容的模样,但怎么看,二人之间都有股浓烈的火药味。
舞城镜介本想站起来开口说两句,打破这个氛围,但还没等站起身来,就被一旁的横沟正史按住了肩膀:
“镜介,不用替这两个小子担心。”
“就让万治和泰典这两个小子吵去吧,让他们两个靠嘴撒撒气,总比大打出手要强的多。”
舞城镜介疑惑的望向横沟正史,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因为在自己的印象里,权田万治和御子柴泰典,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
就算是有交集,似乎也没有多么深的交情,可……横沟正史的话?
难道他们两个人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秘密?
横沟正史见到舞城镜介一副不解的神色,便笑着开口说道:
“镜介,你是最近才踏入这个圈子的人,年龄也不大,不了解这些,也是正常的事。”
横沟正史拿起筷子,夹了一点点咸菜,放在了嘴里,一边品着滋味,一边回忆道:
“十五年前,1964年,也就是昭和三十九年的时候,万治刚刚在丸谷才一的引荐下,加入了‘曰本推理评论家协会’。”
“泰典也是那个时候,为了女儿从新宿那种如同淤泥一般的地方爬出来,在其妻子的哥哥,也就是野间源次郎的帮助下,成为了讲谈社销售部的一员。”
“同年,亚洲首次举办的奥运会,在东京隆重开幕,那一年本该是值得庆祝的一年。”
“可惜曰本最畅销,也是最持久,承载着江户川乱步,大下宇陀儿,木木高太郎,渡边起助,还有莪半生心血的《宝石》杂志,在第第二百五十一期宣布停刊了。”
“因为从1957年开始,《宝石》杂志就已经开始不断的走下坡路了,即便许多推理作家为了支持《宝石》杂志,只收取十分之一的稿酬。”
“但《宝石》杂志不知究竟因为什么原因,不光稿费发不出,连欠款都高达了四千万!”
“可别看只有四千万円,镜介你要知道,从1950年至1970年期间,曰本经济平均年增长率高达8.5010以上!”
“一本杂志只卖二十円钱,与现在动不动就卖五百円的杂志,相差的价格差不多有二十五倍以上!”
“那时候的四千万円,换算到现在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所以,毫无悬念的,《宝石》杂志决定停刊,同时出售《宝石》杂志这个商标权。”
“但想要拿下商标权,是一件非常繁琐的事,第一件事,就是这个商标归属权,并不在原本出版社手中,而是在最高债权人笹泽佐保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