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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兵营千总王万荣是<甘>肃庄浪卫世袭百户,一年前娶了吴蒙的胞姐。他本也是甘兵营的军官,后来整编期间被调到了标兵营。此人说话慢条斯理,很有些文绉绉的派头,所以军队中常戏称他为“王夫子”。

亲戚关系加之王万荣生性随和,所以吴蒙把他看作自己为数不多在军中比较亲近的人之一。想前几日见他还是生龙活虎,当下却忽闻卧病在床,吴蒙心中顿时感到有些蹊跷,脚步随心而动,立刻也急了起来。那兵士本来在前头带路,到后头吴蒙脚下生风,听了指引便三两步早将他甩了。

院子不大,过了一进的前院,王万荣的房间就在二进左侧的一个厢房中。吴蒙见门虚掩着,在外头唤了声后就径直推门而入。里头王万荣身穿便服,正弯腰倒水,见了吴蒙,有些惊讶:“阿蒙,你怎么来了?”

吴蒙没有回答,首先自上而下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但见他脸色煞白,嘴唇发青,神容甚是憔悴,走过去扶住他:“姐夫,你咋就病了?”

王万荣怔了怔,叹了口气,转而偏过头,继续倒水:“我也不知道,自昨夜进了盩庢,就感到头晕欲裂,浑身泛酸,躺了一宿,微微好些,却是不能走动。尤其出了门,吹些风就难受得紧。”说话间,吴蒙觉察到他拿着水壶的右手都在颤抖。

吴蒙说道:“难不成是恶风?”

王万荣摇摇头道:“那倒不至于,我想兴许是前几日吹风淋雨,受了凉,加之贪赶夜路,过于疲惫了。休息几日,当无大碍。”

吴蒙转视周围,皱眉道:“喜贵呢?这厮此刻不在身边服侍,去哪里胡混了?”他所说的,是王万荣的家仆,叫做王喜贵。王万荣家中虽然不富裕,但也有一两个仆役做事,这次随军出来,也带了王喜贵这么个机灵的左右打杂。但吴蒙素来不喜欢王喜贵,觉得他贼眉鼠眼,浮躁得很,不像良善之辈。但王万荣念着王喜贵跟自己十多年了,对吴蒙的不满也从未放在心上。

王万荣咳嗽两声,刚想解释,门外一个人就跑了进来,因为走得太急,左脚磕在门槛上,差些摔个马趴。吴蒙冷眼看着来人撞撞跌跌的样子,质问:“你不在这里贴身照顾,跑哪里去了?”

来的就是王喜贵,但看他又小又矮,瘦骨嶙峋的模样,很容易令人联想起钻洞的耗子,观感确实难以恭维。他见了吴蒙,连忙堆笑,连连打拱,躬身而立显得更加瘦小:“郎君来啦,小人该死,未及远迎,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吴蒙冷言:“你不迎接我倒没什么,疏忽怠慢了你家老爷,出了差池,才是罪该万死!”

王喜贵连声诺诺,并不敢反驳,抬眼见着王万荣手中拿着水壶,赶忙抢上前去,夺过水壶,顺便扇了自己一个巴掌,骂道:“小人该死,一泡尿的当口,居然劳老爷亲自倒水,该死,该死!”说着,立刻将放在桌上的茶杯倒得满满当当。

王万荣这时也道:“阿蒙,他适才解手去了,我恰好想站起来活动活动,怪不得他。”

吴蒙见王万荣有心庇护,暗想别人家事,也不好插嘴太多,就也没再说什么。先小心翼翼扶着王万荣到床沿坐下,而后又亲手端过茶杯,递了过去。王喜贵则战战兢兢立在一侧,垂手看地,动也不敢动。

吴蒙搬了条凳子,坐在王万荣身边,细眼观察之下,愈发觉得对方状态不对,正想开口,可王万荣似乎猜到了他要讲什么,抢先出口道:“你来这里,可是为了几天前的那件事?”

“嗯......有这个意思。”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人家说了,那件事除了咱几个只有天知地知。咱们不多嚼口舌,人也不会主动寻咱们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