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走入院,薛抄头一眼便看到了王喜贵。其时他正拿着一柄小蒲扇,在屋檐下煎药,忽闻耳畔响起一声大喝:“住手!”心惊之下,七魂六魄都散了大半。
“哎呦!”王喜贵下意识后退两步。
薛抄凶神恶煞,抢上前去,揪住王喜贵道:“你就是王千总身边的小厮?”
“是,是......”王喜贵面色苍白如纸,颤声答应,“军爷,你是......“
薛抄瞥了眼炉上那蒸煮着的药壶:“谁让你煎药的?”
王喜贵听薛抄如此问询,又偷眼看见他另一只手上提着的药包,想起昨日吴蒙离去前的嘱托,当即明白了,急忙解释:“军爷松手,小人正是为我家老爷煎药。”
薛抄干笑两声:“你这厮,怎敢糊弄你爷爷?爷爷这最后一味药没送到,你便开始煎药?煎的是些什么?”他反应很迅速,迅速到王喜贵听他这么说方才回过神,暗暗自责失言。
“我看这药,先别煎了吧。”薛抄放开王喜贵,冷笑着跨步上前,将药壶从炉上提到了地面。
“军爷,昨日吴爷嘱咐过......”
“他与我说过,这副药必须得所有药材备齐,缺一不可。按量配比完后方可开始煎煮。”
王喜贵愣道:“哦哦原来如此,这个吴爷倒是未曾提起。今日我瞧老爷痛苦不堪,心中着实难受,就壮着胆子煎些药,想着能给老爷缓缓劲也是好的。”
薛抄皱眉道:“此话当真?”
王喜贵猛点头道:“事关我家老爷,小人怎敢胡来!”
薛抄没搭理,撇下他自去房中查看,不一会儿出来问道:“你家老爷还未醒?”
王喜贵答道:“昨夜醒来几次,今晨就一直昏昏沉沉睡着。小人叫也叫不醒。若非如此,小人怎会心急,擅作主张煎药?”
薛抄看看他,踱步来到药壶边上,蹲着掀开壶盖,探头嗅了嗅气味,抬眼再问:“你懂医术?还是胡乱放了点药材?”
王喜贵脸上惊慌一闪,俄而回道:“小,小人在庄浪卫服侍老爷时,偶尔与大夫来往,略微懂些医理......”
薛抄打个哈哈道:“王千总好福气,还有个这么聪明能干的伴当。”
虽然他语气带着嘲讽,但王喜贵哪里敢出声质疑半分,也只能讪讪陪笑着。
“你,过来。”薛抄忽然朝王喜贵招招手。
王喜贵不明所以,走上来道:“大爷有什么吩咐?”
薛抄又嗅了嗅药壶,似笑非笑道:“赶巧,我爹就是大夫,故我对这草药也略知一二。不如你和我说说,你下在这药壶里的,有哪些药?”
王喜贵哪料到他突如其来会有这一问,当即懵了,只不过,他有些小聪明,急中生智,想起昨日吴蒙与赵车师的对话中曾提过一些草药名,脑筋急转之下,随口就报了两个,报完后忐忑看着薛抄。
薛抄不想王喜贵居然真能说出些门道,略有惊讶,想了想再问:“你刚才提的药里,怎么没有雄黄?我记得方子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的。”
王喜贵闻言,不假思索,忙不迭道:“对,对,小人一时忘了,是有个雄黄!”
薛抄笑笑道:“你不会忘放雄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