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有义站了起来，在办公室踱步，边踱边说：

“过去是你怕他，他毕竟是你的长辈，现在是他怕你。怕你什么呢？怕你关进牢房。”

黄又新的脑子“嗡”了一下，全身又忍不住抖动，连忙说：

“书记，我真的只做过这么一件事，以前，我年年评为先进个人。”

段有义根本不管这些，突然站住，盯着黄有新，继续说道：

“他怕你关进牢房，结果他的房子还是要拆了。你们黄家赔了夫人又折兵，可以说是两头都受损失。

所以，他现在最怕你出事，我分析得对不对？”

黄又新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点头不迭，说道：

“段书记，我真的年年是先进工作者，就只是犯了这么一次错误。请你救救我。”

说罢，他竟然跪下了。

段有义讨厌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起来。”

黄又新爬起来，屁膀只挨沙皮边边坐下，用求救的眼神望着段有义，嘴里一直说：

“真的，段书记，你可以去调查，我是个好干部。我从参加工作起就是一个努力进取的好干部，我没有参与过彭达，宋文武的任何小团体活动。”

他边说边抹眼泪。

段有义见黄又新一直强调自己是个好干部，便坐回转椅，问道：

“你为什么自我标榜是个好干部？”

黄又新像抓到了一根稻草，问道：“段书记，你能多给我几分钟的时间，请我说一说自己吗？”

段有义倒是有了兴趣，陆老师叮嘱自己要团结大多数人，这个黄又新有什么隐情？听一听也好，便说：“说吧。”

黄又新说：“段书记，我父亲与黄权是亲兄弟。从我父亲往上，世世代代住在学府路。

以前不叫学府路，叫蔡家围子，是个农村，后来才成为城中村。

从我父亲往上，祖祖辈辈子住在那儿，周围全是姓蔡的，姓黄的只有几户。我们受尽蔡姓人家的欺压。所以我祖父才送我叔叔黄权去学武。

改革开放后，我成了我们黄家第一个大学生。我祖父当时还在世，叮嘱全家说，黄家现在有希望了，权伢子学武，又新又考上了大学。

又新你吃了皇粮，就好好做个公家人，努力求进步。黄家一文一武，才不会受蔡姓人家的欺负。

所以，我参加工作后，就努力工作，只想为我们黄家争口气。我真的没有犯过其他错误。我叔叔这些年有些猖狂，我也劝过他。

但是，在建房上，我……”

段有义说：“你表现好，努力工作，没有参入其他人的帮派活动。这个……我相信你。宋文武、彭达也没有交代你的其他问题。

刚才，我听了你讲述家族史，理解啊，理解。这是农村社会，弱小者对强横者的一种反抗。黄家想要崛起，初衷是不错的。

你叔父生了五个儿子，又自恃学了武，带了一班徒弟，结果走向了反面，成了欺负别人的恶霸，与你祖父的意愿相违背。”

黄又新连连点头：“对，段书记讲得特别对。如果我祖父还在，他不敢这样。”

段有义说：“你与你叔父是有区别的。刚才你也说了真话。你只想谨记你祖父的话，当个好干部，为黄家争一口气。这个，我相信。”

黄又新又快跪了，说道：“段书记，您真是个好书记，您能理解我。”

段有义说：“现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段书记，您说。您尽管说。”

段有义说：“为了不让你黄家全军覆灭。你去做你叔叔的思想工作，主动到开发区去找唐主任，承认错误。

马上签合同，并把检讨书印二十份，在学府路主要路口张贴。

能做好这个工作，你就是一个好干部。我可以追究一个人，也可以原谅一个人。懂了吗？”

黄又新这时，才松了一口大气，说道：“段书记，我做不好工作，你关起我。”

“我段有义没有权力救你一家，救你的只有你们自己。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黄又新对段有义深深地鞠了一躬，抹掉泪，才出门走了。

段有义想，还是陆老师有招术。这个人，我跟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