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既然和亲前不是公主,为什么还要死守你的汉庭名节?”
刘解忧仰头,眸中湖水翻动,倒映出一个血气方刚的盛世。
她语气认真,跟许诚掰扯着自己的坚持与执着:
“因为那是我家。”
汉朝的大一统,武帝的对外强硬,让她心里的家国情怀刻进了骨子里,不管小时候过得如何,长大后身处何方,她都会忠于她的汉庭。
说好听点,叫有血性。
说白了,叫一根筋。
这种一根筋的小姑娘,一朝一夕改变不了她的观念。
“两千年的发展,很多东西都已经淘汰了,就比如你睡觉用的茅草,这被子又轻又保暖,比你那茅草好太多了,学会适应,将就着盖吧。
如果你实在适应不了,那就明天再说,今天事太多,我有点累,先不聊了。”
天色确实不早,刘解忧看了看外面的漆黑夜空,被两千年后的灯光点缀得有些泛亮,此时莫名安下心来:
“那……谢谢?”
许诚摆摆手,转身走到客厅阳台的窗边:“你们汉庭的公主,确实挺懂礼貌的,没给你钟意的汉庭丢脸。”
被许诚一直变着法子噎,这突然夸了她一句,刘解忧此时发现许诚这个人顺眼很多。
她低头环顾了一圈,能盖的确实也只有手里这条被子,还有身上这身嫁衣。
想了想,她又看了一眼许诚,补充道:
“原来你会好好说话,我还有点不太适应。”
“这我能理解,野猪吃不了细糠。”
“?”
刘解忧刚酝酿好的情绪被憋在心口,登时把刚刚占据脑海的不美好幼时回忆抛在脑后。
好一会儿,才从把这口气顺了出来,然后冷着小脸蹲下拼海绵垫。
看这“只”人又不顺眼了。
许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拉上客厅靠近阳台的窗帘,等她铺完地铺后,把客厅灯关上,回屋锁上门,睡……刷手机去了。
刘解忧仰头躺在地上,被风吹得有点冷,纠结之后,把被子撑开,往上拉了拉。
她没想到过,炎热的夏天,还需要盖被子保暖。
那等冬天的话,会不会更冷。
还好她耐冻。
闭上眼睛,不由得回忆起今日种种。
她稀里糊涂叫了他一声夫君,但他却没有顺势而为。
而且自始至终不欢迎她,处处气人,只是实在看不下去,才愿意让她拿东西交换住在这里打个地铺,说明也不贪图她的姿色。
如果让她睡床榻上,她反而会不安心,觉得许诚心里有鬼。
和细君姑母给她讲过的柳下惠一样。
除了一直辱她汉庭名节之外,其实他人还怪好的。
就是……
她有点睡不着觉。
想去洗个澡。
刘解忧侧脸枕在地上,看了看许诚紧锁的房门,又伸手取下插在头上的假花,盯着上面卡头发的针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入夜。
空调平稳的吹风声习习,隐约遮住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老鼠在啃东西,但师弟爱干净,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大扫除,不可能有老鼠。
加上听不真切,许诚权且当作幻听。
翻了个身,许诚躺在被窝里,刷短视频。
他同情刘解忧不假,但他不喜欢伤感的氛围,从刘解忧那句“和亲之前,我不是公主”开始,气氛就已经有点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