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泽暗自揣测,莫不是太上皇身体有变,抑或宫里贵人崩天之际。
与此同时。
大批龙禁尉在禁军统领的引领下,逐渐把守各处殿门值守,就连吴泽这间小小瓦房,亦是安排了两名身形壮硕的龙禁尉。
而各条要害宫道,武装到牙齿的龙禁尉,开始持戈不停地来回巡视。
瞧见大明宫的龙禁尉猛地变得肃杀紧张起来。
吴泽的心里一个咯噔:别不是吴镇河那厮,说话气昏太上皇了罢?
偏生自己一个小卒子,此时落于深宫里面,只能双眼抓瞎地静待起来。
这般过了一個时辰。
吴泽盘算着与那两名龙禁尉闲话几句,可对方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仿若没听见似的。
恰在这时。
两名宫娥各提着一笼食盒款步而来,她们目不斜视般放下食盒,转身提着裙摆离开。
吴泽打开食盒,也不去管里面都是一些精美御膳,囫囵吞枣用毕。
刘善宝的身影这才姗姗来迟。
“吴镇抚使,此时宫门落了钥。今儿个你得委屈一下,暂时歇在此处。陛下日理万机,此次陛见暂时作罢,明儿宫门打开,咱家再遣人送你出宫。”
说毕,刘善宝与吴泽点了点头,复又宽慰几句,这才转身匆匆离开。
吴泽从刘善宝的语气神色中,猜想应是太上皇的身体出现了变故。
卯时过半,龙首宫。
太上皇在一众太医的轮番施救,方才悠悠醒转。
承熙帝熬了一宿,此时见到父皇醒转,又见一众太医脸色变得轻松起来,方自宽心。
太上皇睁眼便默然注视着龙帐,良久不发一言。
就在一众太医忐忑不安时,太上皇这才发话:“皇帝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下。”
在夏守忠带着众人离开后,承熙帝忙欠身恭敬道:“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皇帝,若朕故去。你待如何,凉藩又如何?”
承熙帝那颗微垂的脑袋,乍一听见凉藩二字,他的目光深处,掠过一抹忌惮之色。
斟酌片刻,承熙帝方才沉吟道:“启禀父皇,儿臣只望,使比屋之人恣其耕稼,此则富矣。敦行礼让,使乡闾之间,少敬长,妻敬夫,此则贵矣。”
“至于凉藩,倘或能遵朝廷令旨行事,儿臣,必不会轻言启削藩之举。”
太上皇对皇帝所言,不置可否。
少顷,突兀地转换话题,说道:“朕听说吴泽从扬州带回二千万两赃银。此子,乃难得才干,甚得朕心。”
“皇帝,你打算如何用他?”
承熙帝早前正头疼吴泽科举一事。
自林如海故去,他便再没有此方面的顾虑,拱手道:“启禀父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为奏禀。”
“儿臣观吴泽在查办范荣桂一案中,乃不可多得的才干。且王为其人,如今把扬州政务处理得颇为妥当。”
“时维国库多艰,朝廷个别勋亲尚还欠着国库余银,待王为从扬州返京,儿臣欲迁他为户部侍郎。”
“儿臣仔细斟酌过,骆纲既升了吴泽为镇抚使。儿臣便赐予吴泽绣衣卫指挥同知一职。”
太上皇目光一凝,抬眸望向眼前的四儿。
承熙帝硬着头皮,迎视太上皇那双迸发冷芒的虎目,奏道:“启禀父皇,儿臣意欲让吴泽辅助王为,一道征收朝廷国库八千万两欠银。”
太上皇脸色微感发热。
四儿说的八千万两,尚还是他四十多年前,初登大宝为笼络人心,继而向勋贵们开了这个口子,准许他们前往国库借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