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义一直以为他是有家的,家里上有老娘,下一双儿女,还有多年为他辛劳、与他相濡以沫的妻子。
只不过是这个家里又多了一个能让他开心快活但又无关紧要的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妾而已。
如今看来,他可不只是家中多了一个小妾,而是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妾,却少了一个无比重要的、他以为永远都在的家。
家丢了……家没了……
连东义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在这通判府里,他这个通判大人没有家了——这是他此时此刻心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
他没有家了。
这院子里面有老娘,有妻儿,可是她们不要他了,他进不去了。
那边的院子里住着他宠爱得可以忘掉家和家人的小妾,可此刻他却不想去那里。
——那院子曾经住着他和妻子,那个时候,整个通判府都是他的家。
现在呢,他贤惠的妻子、对他连东义有恩的妻子,也被他送进了这个他再也进不去的院子里。
这里才是家,可是没有他。
他该去哪儿?
一时间,他脑子里又有一群疯狂乱舞的东西撞得他头痛欲裂。
丧家犬——在老娘那一堆痛骂他的词句里,又多了一个词——丧家犬。
连东义猛然间意识到——和小妾在的地方不是家,那里不过只是个游戏场,不是家;而老娘和妻子儿女这边是家,但是这家不要他了,他回不去。
连东义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了后花园。
后花园里静悄悄的。
儿子天宝儿是来这里折梅花给他病中的姐姐,天宝儿就是在这里丢的,怎么丢的?后花园的门锁着?孩子不可能出去。实在令人想不通。
连东义就在这后花园之中木呆呆地站着。
冷吗?不觉得了;
走回来的腿酸吗?不觉得了;
站得腰酸腿疼吗?也没感觉。
不知站了多久,身后传来一声娇娇软软的声音,“老爷,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天还冷呢,老爷冻病了妾身会心疼死的,快跟妾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