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四人顺风顺水的就来到了芳华。苏谭楚三人下船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展身体,胳膊简直要抬不起来!陈愈疏则是头也不回的直接进门去了。谭谋手指搭在琴弦上轻轻一拨纸船化为细碎的纸片撒了一地,一位弟子扶着扫把站在远处看着那一地纸片目瞪口呆。
谭谋站在门口,气沉丹田大声喊道“来人啊!搬书了!”
芳华的姑娘们一向不做这种事情,因此芳华宫里那一百零八位汉子就自觉的承担了所有的力气活。
谭谋连着喊了七八声十多位芳华弟子慢悠悠的从门内转了出来,其实有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这不是方平卿吗!
方平卿这几天总算知道了什么叫“人间天堂”了,他就快要被那群姑娘“榨干”了!现在走路脚步都发飘,跟踩在云彩里似的。脸色也是相当的不对,蜡黄暗沉。这那里是什么“热烈的欢迎仪式”“姐姐们温柔的陪伴”这简直就是自制力与意志力的全面考核,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打击,平卿现在觉得凡是能从姑娘们手里活下来的都是真汉子!不分昼夜,不论地点,只要她们想随时随地把你按在地上摩擦,不让你疼还让你没脸喊救命,咬着牙捶着地,羞耻心与求生欲持续抗衡。明明一点过分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就他妈像刚从青楼的大门走出来一样!平卿第一次明白了叶秉之的温暖与守护,我亲爱的秉之啊,你快些回来吧!你的平卿要活不下去了!
苏尚晚看到方平卿的时候先是一惊,心想这是让叶秉之家暴了吗,怎么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直到方平卿向着他们三位狂奔而来的时候他还想叶秉之到底对方平卿做了什么。
“谭谋啊!芳华的姑娘都是疯子啊!快带我走吧!”平卿第一句就是诉苦“我要被她们弄疯了,太恐怖了!”
“叶秉之在这里她们还敢造次?”谭谋问道。
“秉之前几天连夜去了南京。”平卿回答。
“南京?”苏尚晚重复。
“一个人?”楚科问道。
方平卿连连头“嗯,夜里走的,应该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吧。”
苏尚晚又问“没和你说是什么事情吗?”
平卿摇头“没说。”
谭谋插嘴“怪不得你是这副鬼样子!还以为叶秉之兽性大发了。”
“秉之才不是那种人!”平卿语气不善。
“好好好,你家秉之最好了,最温柔了,把你捧在手心,夜夜哄你入睡。”
“你这些垃圾话我听多了已经免疫了,你以后少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不爱听。”平卿一脸嫌弃。
谭谋双手叉腰“嘿嘿嘿,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苏尚晚放在两人之间一脸严肃“叶秉之走之前可有说什么?”
方平卿仔细回忆了一番“他就只说要去南京一趟,要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他为什么而去?谁让他的去的?去做什么?”苏尚晚一连抛出三个问题,方平卿一直摇头一连说了三个不知道。
苏尚晚嘴角抽搐,怎么办越是这样就越是好奇!
“哪,那位受伤的弟子怎么样了?”苏尚晚又问。
“啊?”方平卿一愣“哦!那个中毒弟子啊,元新先生说毒已经解了,没事了。”
“嗯,那就好。”
楚科凑到苏尚晚耳边轻声说道“他俩确实是每天睡在一起的吧,平卿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苏尚晚一摊手“你问我我问谁去。”
楚科一脸无奈。
那边方平卿拉着谭谋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了。
“谋哥哥啊,这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啊,受不了啊,快走吧!”
谭谋安慰道“大家都是这么来的,别在意。”
“不能不在意啊!咱们还是趁着他们不在快走吧!”
谭谋一巴掌拍在平卿的后背上“走什么走,我刚到好不好!”他抬眼看见芳华的弟子们都愣在原地看着他,心里一气,真是毫无眼力劲儿,说一点做一点“你们倒是快搬啊,都在这看着有什么用啊,那书还能自己长出腿来走进去咋滴!”
弟子们这才纷纷弯下腰来,谭谋几个也凑上去帮忙,来回没几趟就全送到芳华宫的书房里去了。
芳华的姑娘们站在书房门口举着大碗的米酒迎接远方的客人,方平卿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撒腿就跑,留下苏楚谭三人被团团围住。
“姐姐!”谭谋笑脸盈盈,他以往来过很多次了,该受得都受过了心里早有准备。
苏尚晚也面色微僵,少年时留下的“浪漫”回忆让他坐立不安,一边客气的接过米酒一饮而尽一边迈着细碎的步伐向后退去,一番推让过后人就不见了。
姑娘们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否则他也跑不了,第一次出现在芳华的楚科现在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
楚科第一来芳华不知道这热情背后的凶险之处,一脸欢笑的把奉到面前的米酒都接过来一一喝了。没一会儿他就觉得喝饱了,可是又不好意思推脱主人家的好意勉强又灌了几碗实在是不行了,这才连连摆手说道“不行了,不行了,是真的喝不下了,再喝就要醉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姑娘接上了“男人不能说不行的!你喝不下我们这迎客酒是要挨罚的,是不是啊!”
“是!”众人纷纷应和。
“好,受罚就受罚!”楚科大概是有些醉了,也不问罚什么就满口应了。
姑娘们簇拥着这位兰州来的单纯老实的汉子渐行渐远,谭谋站在一旁手里还端着一碗米酒一脸的贼笑“哎呀,我楚兄真是好福气啊,都说兰州没有姑娘今天他必定要过足瘾了!哈哈哈!”说完举起酒碗一饮而尽,一回头看见一个姑娘就紧贴在他身后站着吓得他一个哆嗦。
“姐……姐姐……”谭谋一时有些结巴。
“呵”那姑娘一声冷哼“你这辈分长的够快啊,上次还叫先生这次就改姐姐了。”
“哎呀!元新先生!”谭谋终于认出了眼前人,正是那位天才医师元新先生!谭谋感觉陪笑道“元新先生真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叫了姐姐,真是罪过!”
元新先生伸手扯住谭谋的脸颊有力一扯“你这张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谭谋捂着发疼的脸颊依旧是笑盈盈的说道“先生怎么不和其他姑娘一起去热闹热闹。”
元新先生双手抱胸,哀叹一声“唉,想我年岁轻的时候每回都是冲在前面的,如今老了人家都尊我一声先生再做那种事情要被说不要脸的。”
“先生那里老了!”谭谋说的义正严辞“我看先生和那些二八少女没什么区别!”
元新先生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她一向喜欢听这种话的。对着谭谋一招手示意他上前。
谭谋立刻会意,急急忙忙的把耳朵凑到元新先生的嘴边仔细听着。
“就知道你嘴巴甜,跟着我走给你个好东西。”
“唉!好来!”
谭谋跟着元新先生一路绕过书房直奔后院,远远的看见方平卿正躲在假山后面。
方平卿也远远的看见了谭谋本想出来打招呼,可是又见到他身边跟着一个穿裙子的女人一时没了主意,又想出去又不敢出去。
“别躲了,是我和元新先生,没有旁人的。”谭谋看出他在犹豫大声喊着。
平卿这才放下心来一路小跑的过去汇合“元新先生。”
元新先生对着他点点头“来的正好,你们两个人能更快的得到奖励。”
平卿两眼放光“奖励,什么奖励!”
谭谋把食指按在平卿的嘴唇上“嘘,秘密。”
方平卿也是好忽悠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禁声。
元新先生领着他俩来到一棵树下,指了指靠在一边的铁铲又指了指树下的空地“来吧,挖!”
“哈?”
“哈?”
方平卿和谭谋面面相觑。
“别愣着了,奖励就在这下面。”元新先生催促起来。
两人只好拿起铁铲你一下我一下的挖了起来。这俩货都没干过这种活,得不到要领空挖了一个大坑却没什么深度。挖到一阵两人都觉得浑身发热了,也没看到任何东西。你看我我看你,手里放慢了速度,不停的交换眼神。
方平卿“元新先生是不是耍我们啊?”
谭谋“不会吧,我们又没惹她。”
方平卿“你确定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谭谋“天地良心!我在女人面前从不说错话的!”
方平卿“那怎么咱们都挖了好一阵了还什么都看不到。”
谭谋“我怎么知道!”
“铛!”
谭谋这一下力气用的大了些,铁铲尖刺破泥土磕在一个硬物之上发出一声脆响,两个对视一眼立刻加快速度。
半只瓷坛出现在坑里,谭谋丢下铁铲蹲着身子用手扒拉了一番一使劲那坛子就被他搬了出来。
方平卿也丢下铁铲接过坛子抱在怀里屁颠屁颠的就送到元新先生那去了。那瓷坛通体乳白没有一点花纹点缀其上,连暗纹都没有,这样单纯的瓷器在玄门极为少见。
元新先生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已经为他俩倒好了茶水。
“嗯,放这吧。”元新先生敲敲桌面。
平卿听话的放了过去,拉着随后追来的谭谋一起坐好。
元新先生笑着打开封口,一股淡淡的的香味从中飘出。元新先生把手伸进坛子里拿出两颗黑不溜秋的小丸子来,递给谭谋一个递给平卿一个。
“快尝尝吧。”元新先生说道。
方平卿看着手里的小丸心里直打鼓,这东西真的能吃吗,凑过去仔细闻闻确实挺香的。斜眼看看谭谋,他也在犹豫,忽然谭谋眼睛一闭一抬手吃下去了。平卿也下定决心手腕一转把那小丸丢进嘴里去了,就不信了,那元新先生还能杀人不成!
小丸化在嘴里一股甜味散开,嗯!意外的很好吃啊,还真是万物不能只看表面啊!
一个吃完,谭谋意犹未尽伸手又要去抓却被元新先生一巴掌打开了“唉,给你一个让你解解馋就可以了,怎么还想吃饱了啊。”
谭谋挠挠头“这不是觉得好吃吗,再给我一个呗。”
元新先生摇头“这东西可难做了我可舍不得。”
谭谋凑到元新先生面前一脸新奇的问道“怎么做的,怎么做的,教教我呗!”
元新先生说道“这东西麻烦的紧教给你你也不愿意做的。”
谭谋不依不饶“哎呀,你就说说吗,你说给我我一定做!”
谭谋前面挡着元新先生的视线,后面一个劲的给方平卿比手势。其实不用比平卿也知道该怎么做,这东西这么好吃只吃一个太可惜了!
方平卿悄无声息的绕到侧面伸手抱过瓷坛搂在怀里,转身背对着正谈着起劲的谭谋和元新先生,伸手揭开了封口。
谭谋眼神微飘看到坛子已经被平卿拿走立刻调整坐姿把身后的平卿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别看这小丸子不起眼,可是它可厉害了!”元新先生眉飞色舞“这叫生香丸,你一听它的名字就知道它的作用了!”
谭谋立刻接道“吃了它能生香?”
元新先生一拍手“正是!每月初一十五各取一颗含服,坚持数月便可通体生香!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东西啊,被我给做出来了。”
“元新先生真是厉害!这东西太神奇了!吃了居然能生体香!厉害厉害!”谭谋嘴上奉承的紧,心里却在想管它吃了有什么作用,只要好吃就够了!
“元新先生你快告诉我这么厉害的东西是怎么做的啊,我都要好奇死了!”谭谋不亏专业拖时间,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出根本不给元新先生分心的余地。
元新先生被谭谋夸的飘飘然,她不知道平卿加上谭谋有多大的破坏力心里一点防备都没有,还真的给谭谋解释起做法来了“首先是备料,要春天的玫瑰,夏天的荷花,秋天的金菊,冬天的腊梅,把收来的花摊在青石板上晒干,再取来丁香,麝香,藿香,香附子,豆蔻,茯苓,茴香子,望月砂,掺在一起碾成粉用雨水这天的雨水调上蜂蜜和好,放在青石板上晾成半干不干的感觉团成一个个小丸封在坛子里,需要找一棵百年老树埋在树下,埋下足足一年才算大成。”
“那要是雨水这天不下雨怎么办?”谭谋接着问。
“那就只好再等一年喽。”元新先生回答“好东西都是用时间烘培出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完转身想去拿瓷坛,再看桌上那里还有瓷坛,脸色大变。
谭谋伸手在背后狠狠的掐了方平卿一把,平卿把坛子翻了个底朝天把最后的十来颗倒在手心里,一股脑全塞嘴里去了,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我的瓷坛那!”元新先生惊呼。
平卿用袖子一抹嘴,把瓷坛往桌子上一放。谭谋也早已做好开溜的准备,见到坛子归位立刻弹起来拉着平卿撒腿就跑。一套动作下来元新先生都没能反应过来,谭谋和方平卿已经跑出老远去了。
谭谋拉着方平卿一直跑出芳华宫的大门才舍得停下,两人双手按在膝盖上弯着腰一顿喘。
“哎呀妈啊,不行了!”谭谋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刚刚真是又急又怕。
方平卿深呼吸了几次算是调整了呼吸,站直身子从袖筒里抖出十几颗生香丸来攥在手里递到谭谋面前。
“哈哈!不让吃!哼!”谭谋一把抓了过来,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嘴里扔。
方平卿拍拍肚子一股气涌上来,他打了个嗝,一股子花香味从他嘴里飘了出来。
“嚯,你这是吃了多少这么香。”谭谋发问。
方平卿自己也闻到了,双手捂着嘴巴说道“我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反应那坛子现在空了。”
“啊,那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啊,虽然那东西没毒可毕竟是药啊!”谭谋有些担心,眼神上下打量。
平卿摇摇头说道“没感觉不舒服,就是有点肚子胀,你陪我走走吧。”
“估计现在元新先生正到处找我们那,不用你说我也不敢回去的。这芳华宫不像其他玄门重地远离人烟,这不远处就有村庄城镇咱们四处溜达溜达,看看风土人情。”
“那行,咱走吧!”
于是两人挑了一条阡陌小路走进林子里去了,根据谭谋的记忆穿过这林子不远就是一个小村落。
这边谭方二人的身影刚刚隐没在林子里,那边苏尚晚就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悠哉悠哉的从大门走了出来。
这苏尚晚从敬酒的人群中消失以后游手好闲的在芳华宫里转了一圈,在不知是谁的窗台上顺了一把炒好的葵花子,一路嗑着一路闲逛。快到门口的时候远远的看见谭谋平卿两人逃命似的的跑出大门,心里好奇想着跟出来看看。不过他走的慢了些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踪影,不过他也不急,反正这两人凑到一起除了惹祸还是惹祸,找了棵树三两下爬了上去坐在树杈上嗑着瓜子哼小曲。
苏尚晚心里盘算着楚科此时此刻一定在遭受着难以启齿的惩罚,不过不必太过担心,那些姑娘们固然爱闹却也是知道分寸的做不出出格的事来,自己要是前去解围,那丫头们一个个聪明着那一搭眼就能看出你什么心思来,到时候反而让楚科与他都难堪。
“挽挽,你可要坚持住啊!”苏尚晚喃喃自语。他仰着头透过层层树叶向天空看去,蓝天白云,阳光飞鸟,真是逍遥自在!嗑光了手里的瓜子苏尚晚双手互相拍了拍交叠着放在脑后准备小眯一会儿,结果刚一闭眼就感觉一片阴影经过,猛的睁眼看去叶秉之正准备御剑降落。
叶秉之稳稳落在芳华宫的门前,习惯性的拍拍身上的褶皱与尘土,他总是时刻保持着完美的姿态,止生剑自动归剑入鞘。叶秉之上下看了看自己确定已经很完美了,抬脚准备进门,却看见元新先生气冲冲的向着门口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一把砍柴用的大折刀。
“方平卿那!谭谋那!谁看见这两个兔崽子了!滚出来!我今天非弄死他俩不可!”
苏尚晚吃了一惊差点没从树上掉下来,心想不过是自己嗑了一把瓜子的时间,谭谋和方平卿都能得罪人,还真是了不起啊!
叶秉之听到有人说平卿是兔崽子心里很是不爽,脸色也很难看,要不是对方是位先生恐怕叶秉之早就冲上去打人了。他一向护卿心切。
现在心里不爽也得忍着啊,叶秉之硬着头皮凑过去问道“元新先生,平卿可是又惹了什么祸了?”
元新先生一脸的凶神恶煞全然没有身为长辈的觉悟与样子,举起折刀直直的指在叶秉之的鼻尖上“你家方平卿和那个舟山的谭混球偷了我三百颗生香丸,三百颗啊!三百颗!你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心血和时间才做出来的吗,这两个兔崽子可好,几句话的功夫我就只剩下一个空瓷坛了!”
叶秉之都要气炸了,这个谭谋一遇上准没好事,净领着平卿得罪人!人家医师做的药丸他们也偷,还一偷偷三百,他们要那东西有什么用啊!还能当糖豆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