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澜闻言看向了一旁的林欢。
她没想到林欢在电话中同意的如此干脆,同意让徐有道接她回去回去,因为此时此刻,林欢遭受丧夫之痛,理应需要亲人陪伴才是。
现在林欢最亲的亲人,不就是杨秀澜吗?
杨秀澜同时也在担心,若是自己离开了,林欢的悲伤又该向谁诉说?
林欢知道杨秀澜在担忧些什么,随即道。
“秀澜,不用担心我,你先跟他们回去吧,谢家更需要你。”
“可是,妈……”
林欢温柔的抚摸着杨秀澜的秀发,眉目间满是柔情。
“走吧,你留着杨家不会受待见的,与其在这里受气,倒不如去爱你的人的身边。”
听见林欢都如此说了,杨秀澜也觉得并没有再争执,于是她在电话中叫徐有道稍等一下,她要和林欢商量一下时间。
经历一番“讨价还价”后,林欢还是架不住杨秀澜要陪伴她。
最终,杨秀澜选择陪林欢最后一晚,明早就出发。
在将此时间告知徐有道后,他也表示如同,因为这无疑是最好的抉择,母亲需要陪伴,谢家也需要她回去,与其纠结半天让两头为难,倒不如专心陪伴母亲最后一晚。
当晚,林欢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要说母亲真的不想自己女儿留下吗?
这怎么可能,只是林欢为人十分善解人意,宁愿苦了自己也不愿伤女儿心。
在目睹林欢的笑容后,杨秀澜也很欣喜,她庆幸自己没有立刻离开。
能让自己的母亲绽放笑容,这或许是为数不多让杨秀澜本人发自内心喜悦的事情。
晚上,母女俩都没有睡觉,她们彻夜长谈着过往,杨秀澜躺在林欢怀中,安静的听着有关她小时候的黑历史。
“咯咯,你怕是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调皮,教你写书法的时候,老是拿着墨水乱涂乱画……”
“当时你学刺绣,把你爸口袋给缝上了……”
杨秀澜越听越觉得羞耻,于是便撒娇道,现在的她还有外面那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全然一个在母亲怀里嘤嘤嘤的小女孩。
“诶呀,妈,你怎么还记得这些。”
“咯咯,妈当然记得,还给你拍了很多照片呢?想不想看?”
说罢,还没得杨秀澜回答,林欢便探身子从床边的抽屉拿出一盒相册。
相册内放满了杨秀澜成长的照片,有她一两岁牙牙学语时的;有她第一次学书法时候的;有她第一次被杨才辉责骂时候的。
林欢轻轻的翻动着相册,杨秀澜痴痴的望着她。
林欢已经年事已高,满头的白发,褶皱的皮肤,全然没有年轻时那么花容月貌,只是那双眼眸依旧明亮。
杨秀澜的思绪,再次随着林欢轻柔的话语而起伏。
回忆中零散的碎片在此时拼凑,记忆中的温暖在此刻涌现。
一切的一切,无论悲剧喜剧,都宛如发生在昨天,杨秀澜也好似在一瞬间长大成人,回头一看,母亲全然老矣。
“秀澜,妈不会要求你有什么成就,不要求你带领杨家走向咋样的辉煌,妈只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可以答应我吗?”
林欢轻柔的话语好似无形的双手,穿透杨秀澜的胸膛,将其心脏轻轻的捧起,再轻轻的抚摸。
“妈,我也希望你可以每天开开心心的。”
杨秀澜重重的点头,眼里不知何时已经泛起泪花。
林欢所说的祝福,也是杨秀澜所希望的,最简单、最纯粹的祝福。
“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窗内两人相互依偎,窗外一切混沌归于黎明。
徐有道一大早就踏上了杨府的门口。
门口的保安警惕的看着面前这位年轻人,询问道。
“你是谁,有没有预约。”
“我是杨才辉的孙女婿。”
这句话是林欢让徐有道说的,林欢之前就通知过,如果一个年轻人这样说,就准许他进来。
不然徐有道没有邀请函,到时候为了证实身份还得打电话给林欢,过于麻烦。
要是碰到脾气差的,徐有道连打电话证实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赶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果不其然,保安在听见这句话后,就放他进去了。
只是徐有道在进门后,他明显察觉到了保安不自主流露出的厌恶。
那保安从原本的警惕,变成了一种傲慢与偏见,好似在听见徐有道说自己的身份后,保安从看管门禁的人员,变成了看管别人生死的人员。
甚至鼻孔朝天,撇嘴斜视徐有道。
徐有道知晓这厌恶从何来,不过他倒也没太在意,在此之前,他已经了解过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包括谢家来京城的目的,杨家气愤谢家的目的。
徐有道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江家所为,杨家人的厌恶与仇视又与他何干呢?
只不过他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保安都能这么嚣张。
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杨家人被蒙在鼓里,而选择记恨谢家。
徐有道可以澄清真相,但是没这个必要,先不说杨家人会不会相信,其次相信又如何,他们记恨谢家最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看不起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