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萧问钧出发去请李老爷，接下来的十日就由穆因音代管肃问堂。

这可把穆因音激动坏了，前一夜就兴奋地没有睡好，一直想着该如何去挖掘肃问堂的成功之处和未来合作的机遇。

肃问堂的第一家店开在京城，在狄州的这一家是萧问钧办的第六所。

照理说在书坊达到肃问堂的规模时，往往背后有私营的刻坊在支持。然而萧问钧意识超前，决定仅以贩卖、流通书籍为主从不涉及刻印，这倒与现代的书局颇为相似。

京城有不少书肆试着模仿肃问堂，然而都因为没有牢固可靠的刻印坊资源与充足的书籍资源而失败了。超前这件事，也不是每个人都复制得来的。

萧问钧是难得的有经商头脑的读书人。他虽将铺子交给穆因音代管，但店里的伙计们都分工清晰、合作默契，店中还有一个他从京城带来的老搭档笑伯坐镇。

让穆因音代管铺子也只是给她一个观察店铺运作的机会罢了，没什么实权和能够插手的地方。

笑伯年过半百，由于他说话很少但面上总带着笑，所以被称为笑伯，伙计中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他一直静静地待在肃问堂二楼的房间里很少出来，有什么事都在房里商议解决，若不是萧问钧要离开几日，他定不会现身。

穆因音来得很早，殊不知笑伯更早地将铺子打开了半扇门来迎接她。笑伯笑着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被冻得满脸通红的女子，两眉一挑随即点了点头，手朝店内一指，示意她随意走动。

穆因音没见过笑伯，但这已是笑伯见到她的第三面。

第二面是她斗篷上积满了雪匆匆赶来肃问堂，大胆莽撞地说想要见一见李洪熹李老爷，那时笑伯正坐在楼上裹着毯子吃栗子。哟，这姑娘可真狂。

第一面则是初雪那夜，马声嘶鸣，她不退缩反冲上前寻机拽住奔马的缰绳，那时笑伯正靠在窗边捋着两撮胡子嗑瓜子。哟，这姑娘可真犟。

笑伯不是不喜欢说话，而是更喜欢藏着嘴里坚果、零食的余味。

他手指向内，掌中跌出两粒润泽饱满的松子，当即胡子一抖，身子一震，若不是穆因音在场他就会冲上前捡起来塞进嘴里。

松子正好落在穆因音的脚前，她小心地绕开了没有去踩。心里暗暗觉得有趣，肃问堂里什么猎奇的书都有，连人也不例外。

经穆因音观察，来肃问堂的人主要有两类，一类是里欣赏萧问钧颜值的，他们喜欢四处打量寻找老板的影子，若是没有找到便会当场露出失望之色。

第二类是真正好书的书客，他们喜欢在书籍间流连，时而拍股叫好，时而摇头叹息，捧着书一站可以站很久。

无论是哪一类来客最终选择买书的都寥寥无几。穆因音坐了一天，竟然连一本也没有卖出去，她问过伙计后得知这是肃问堂的常态。

穆因音不禁感叹，这萧老板得多有钱才能支撑六家肃问堂到现在。

***

入夜，顾梓钿从契州回到了狄州，别看这个三堂主还是那副痞痞的模样，可他已经成功接管了包欢笑的四分堂。他尚不知穆因音从戚即安处得知他“升迁”的喜讯后，为他取了个绰号叫“三点五堂主”。

那么多年来，向来都是戚即安去主动联系顾梓钿，然而这一次顾梓钿有太多的话要说要问，便决定破了规矩趁着夜色潜入会汐榭。

然而沉沉的月色中不见人影，遍地的积雪上徒有飞禽的爪印，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奇怪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