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季松出狱了。
妻子刘氏早就带着女儿在养猪场站稳了脚跟,还与山脚下一个村子里的退伍士兵看对了眼,就等男人出孝期后办喜事。
季松找不到老婆孩子,回到老宅后,季父本就是后爹,根本不给他好脸色看。
亲娘倒是想管,可如今已经是小弟当家,弟媳妇还怀着孕,只要他在家吃饭就冷着一张脸摔摔打打。
最后只能拿着母亲偷偷攒下的一点私房搬了出去,找了家酒楼在后厨做工。
然而,等他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打算问掌柜的领工钱时,却被告知,钱已经被赌坊的人拿走了!
电光火石间他才明白,为什么整个后厨数他最忙,数他干的活最苦、最累,原来是丝毫不担心他会撒手不干。
赌坊的人就会压着他一直干下去!
想明白这一点后,季松感觉整个人都没了心气,原本还想攒点银子打听打听孩子的下落,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儿子。
可赌坊这么一来,他是彻底绝望了。
每天累得像死狗一样,吃得比猪还差,不仅如此,还常常被酒楼里其他帮工的人欺压。
也不是没有偷跑过,但林敏儿可是专门雇了人盯着的,没等他跑出这条街,就会被人发现。
酒楼那边倒是没什么,赌坊的人却不会放任。
往往被一顿暴揍之后,第二天还得爬起来干活。
等到季云出狱时,季松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脸上乌糟糟一片胡子,不知多久没有打理,神情疲累,还跛了一只脚。
是之前有次偷偷逃跑时被打的,因为没钱看大夫,便成了这样。
这模样,比刚刚从里面放出来的季云还要凄惨。
男人是趁着运菜的机会出来的,只来得及低声吩咐一句记得找孩子,便低着头畏畏缩缩地离开了。
季云一脸茫然地站在衙门门口,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五年前大人曾警告过赌坊,追债不得迫害与欠债者无关之人。
季云虽然为季松生了个孩子,但两人毕竟不是夫妻,若是把债追到她头上,被大人知道了,怕是不能善了。
于是,季云倒是不用被强迫还债,但她一没房、二没地,夫家早就休了她,娘家更是恨毒了她。
连出狱后的第一顿饭都不知道去哪里解决。
没办法,只得沿着街挨个铺子去问有没有收人的,半个时辰后,终于在一条偏僻街道上寻到一家小客栈。
包吃包住,工钱很少那种。
原以为终于找到一个不错的落脚地,然而她却没想过,这条街附近既没有码头,又没有集市,周围住户大都是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里的人家,谁这么蠢,开一家注定赔钱的客栈?
林敏儿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怔了一下。
有时候,不得不相信报应这一说。
前世原主就是被季云卖给了这家暗娼馆!
这辈子季云在牢里待了好几年,对府城并不熟悉,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自己撞了进去。
自那之后,林敏儿就没怎么再关注二人了。
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比一了百了更加痛苦。
至于季云生下的那个孩子,在两人双双入狱那天,被季老头抱了回去。
却也只养了一天,便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扔进了路边的草丛之中。
还是林敏儿派人送到了慈幼院,这才捡回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