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后。
夜晚,悯花阙山上漆黑一片,唯有阙宇中亮起零星点点的灯光,而后山悬崖脚下,枯木寂静处,烛火悠悠闪烁。
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少女前,坐着个半大正太。
“你有自信吗?”正太黑发黑衣,长着张白皙可爱的脸,神情怀疑地投向对面的人。
“我没自信难道你有?”墨姝嫌弃地扫过他,瞥过早已在周围布下的东西,“若是灭星镯出现意外,这些阵法还能保我们一命。”
烛照托着小脸,一字一句:“不,是两条命。”
墨姝:?
“谁在乎一命两命?现在关键时刻,重点是这个吗?”
自从幼时和烛照达成合作后,两个人便开始了长达十八年的隐忍生活,人前是唯唯诺诺的修炼废柴,人后重拳出击堪称卷王,熟读百家长技学习各类术法,然后在人前接着被欺负。
起初烛照并不愿意忍让。
墨姝:“瞧你这牛逼样,还不是被那四个傻缺封印起来了,你要是这么牛逼你怎么没毁灭世界?”
烛照:……
忍就忍。
十岁时,烛照终于忍不下去了,他看着女孩被推进水池按在水里,用魔气逼着她出手,揍这些傻逼一顿。
可女孩竟仍忍着痛楚不为所动,等施暴者们走后,一个人孤零零爬上了岸边。
“妈的,我烛照大人活了两百年就没受过这鸟气!”
“悯花阙里都是方风烨的眼线,我动手会被他察觉,”墨姝手动挤干衣服的水分,“况且你又不可能一开始就牛逼,我们现在只能当老鼠。”
烛照义正言辞:“就算是老鼠!也要奋斗反击!成为垃圾堆里的王!”
墨姝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无语:“好的,老鼠大王。”
“请叫我烛照大人。”
“遵命,老鼠大王。”
此后,悯花阙中不断传来有弟子被挑断右手经脉的消息,整整持续三个月,涉及十三名弟子,情况之严重甚至惊动了方风烨,不过此事并未抓住主谋,只能不了了之,史称“经脉连环杀手”。
此后,烛照意识到墨姝并不懦弱,她只是比平常人更会忍。
“十一时五十分。”
墨姝低头扫过自制破烂手表,灵气在通透的玉石中规律移动,缓慢指向最高点。
书中的结局就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悬挂在她颈之上,使她不能松懈,静静等待着自己的十八岁生日,也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明天他们真的都会来吗?反正你都被方华推下山了,他们都默认你死了,要不我们趁着这个机会远走高飞?”烛照欲言又止。
不是不敢面对仇人,而是盯着黑暗中瘦弱苍白的少女,心中生出了一股陌生的酸涩。
“只要灭星镯不找到,我们就永远不可能恢复自由,我估计他们明日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悬崖下找尸体,回收灭星镯。”
时间流逝,灵气终于指到玉石最高点,“咔嚓”一声,自制手表就此碎裂。
晚风徐徐清凉惬意,时节已进初秋,蝉声渐弱,月影稀疏,时光照旧。
他们没有死。
墨姝勾起唇,发自内心地露出了笑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活人样子。
“睡吧。”她撤回阵法,随意拔了几根杂草铺成床躺下。
“你不回山上吗?”
“明天要在这碰碰运气。”
墨姝经常会说些语意不明的话,烛照知道她心里有打算。
沉默许久,他站起身,化作灵气钻入了少女手腕的银镯内。
“墨姝。”脑中响起正太音。
“嗯?”
“生日快乐。”
“谢谢。”墨姝扬起笑,真心道谢。
—
翌日清晨,烛照忽而睁眼:“山下的结界破了个口子。”